如前言所述,本书与之前的【空想科学读本】系列之间有长达4年又4个月的沉默,自己也觉得这空档太长了。读者之中想必会有人认为「其实你只是偷懒没写而已吧?」也对啦,我明白这种怀疑的感觉。
但是并非如此。试着回顾一下,打从二〇〇二年3月《空想科学读本4》出版之后,至今在日本已出版了19册单行本。因为在《空想科学读本4》之前的5年又9个多月里在日本只出了13册的单行本,所以相较之下单行本的出版速度其实是变快了2.6倍。与其说我在偷懒,不如说我的工作是如同怒涛般轰轰烈烈,哇哈哈哈。
虽然想抬头挺胸这么讲,其实这也有点不大真实。在这19册之中旧书重出的文库版就包含了好几册,还有像《Dr.猫柳田的科学的青春》(全5集,幻冬舍漫画出版)是笔吉纯一郎兄的漫画作品,我只是担任原作而已:至于同样是漫画的《1/50俊平》(辰巳出版)这部作品,作画者当然是山本贵嗣老师,就连故事构成也是由他亲手完成的。我所做的说来只不过是遵循「某一天有个国中生突然缩小到1/50的大小」这个故事的设定,在这种状况下会发生什么事,一面提供科学的要素一面与他商量而已。虽然有投入心思,在感情上也觉得是自己所出,但实在说不上是「我写的书」。
然后更厉害的是《空想科学少女莉卡》(日本文艺社出版),这是我和科幻作家冈崎弘明老师合着的作品。当然我曾与冈崎老师反覆讨论了许多次,但实际上是冈崎老师写的。更何况,漫画姑且不论,这可是小说。因为同样是文字工作者,那为何不自己来写?诸如此类的反响我也听到不少。但是如此流利的小说我是写不来的。将关于科学的想法陈列出来,让冈崎老师的世界观更加丰富,这就是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这4年又4个月之间,我就是做了这些「有点不一样的工作」。也许有人会指责我,有空做这些,干嘛不早点把《空想科学读本5》写出来。但是,如果没有做过这些事,大概我是写不出这本书来的。
最初出版《空想科学读本》时,我只是一介补习班讲师。原本自己开了一家补习班,倒闭之后,又进了朋友经营的补习班,在那儿拼命工作。据说夏季讲习的180堂课我就教了178堂课,刷新了那家补习班的纪录。《空想科学读本2》与《空想非科学大全》等书就是还在这家补习班工作时写的,周刊连载也是那时开始。想来我那时候选真是精力充沛,能做那么多事啊。
我从补习班退休是二〇〇一年2月的事。当时确实感到自己的读者已经扩大到年轻人了,明明之前多半是30多岁的读者,却好像在各处的高中和国中校内都掀起热潮,十几岁的年轻读者突然急速增加。他们正是我之前在补习班授课的年龄层,此一倾向令我由衷喜悦,决定专心写作。
在这样的环境下第一次专心致力产生的作品,就是《空想科学读本4》。现在回顾这本书,仍然可以感觉到充满「我要孤注一掷赌在此道!」的气概。话虽然这么说,却明显用力过猛,许多地方都处于「科学的正确」与「以文章而言要有趣」的夹缝中。
但是对我来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一写文章就很想知道读者的反应如何。在补习班教书时,只要看学生的反应,就明白自己现在课上得如何、马上明白该修正哪些地方。在写书的时候,明明知道无法这么做,却会每写下一行文字就非常想知道读者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当然,我之前写过好几本书了,但那全是因为当时仍在补习班任教,每天都得面对许多小朋友,下笔时自然就想到他们的反应会是怎样。当我发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补习班老师时,不禁愕然。
话虽如此,也不能回头去干补习班讲师了。补习班讲师是一种体力、气力俱全才能从事的工作,我从很久以前就决定要在40岁退休。这不是那种「为了想知道读者的反应」之类的理由就能复活的简单工作。
尽管《空想科学读本4》终于出版,我的苦恼却仍未解决。虽然为了《空想科学读本5》而试着积极写了一些原稿,却怎么也写不出有趣的东西。当时的我,就像本书前言所说的,许多正规工作接二连三结束。曾经有一天,我还同时接到两家公司通知要结束我的连载。前面说的那些「有点不一样的工作」就是这时候做的,我也从山本老师和冈崎老师那里领受到很多刺激。
当时肯对东奔西跑的我伸出援手的,就是村田制作所。这家企业在积层陶瓷电容器方面是世界第一,他们所赞助的广播节目指名找我当主持人。这可说是非常恐怖的决定,真不明白这家世界第一的大公司在想些啥。
就这样,从二〇〇五年4月起,开始了在「日本放送」的节目《福田沙纪与柳田理科雄的广播空想科学研究所》。刚开始播放时,我的搭档沙纪小妹还是国中3年级的学生,正好是我的中心读者层。趁机将那些为了本书而想的点子拿出来和她对谈,真有一种久违的「原本搞不清楚读者的反应为何,现在终于抓准了」的感觉。
然后,在《空想科学读本4》之后4年又4个月,有了各式各样的经验做为养份,总算生出这本书来。虽然花了很多时间,却没有难产的感觉。回顾之后才发觉,就是从许多人那儿得到很多启示,才开花结果得出这份原稿。例如悟天与特南克斯〈融合〉那一篇,就是在广播中看着沙纪小妹的笑脸一面说下去,将自然浮现的构想发展而成的文章。〈蜡笔小新的放屁飞行〉那一篇是从电影版宣传手册得到灵感才写出的;〈龙猫〉则是因为在川北弦一导演的公司成立酒会上认识了吉卜力工作室的人而产生的。由这些「有点不一样的工作」而结识的人际关系中,又不知生出多少新的想法,真令我感慨万千。
从最初的《空想科学读本》在日本出版开始,至今刚好10年。
回首前尘,把我带进这一行的本书编辑近藤隆史,是我在鹿儿岛的国中同学。当我几乎快没工作时,让我在《Evening》杂志上维持连载的是该杂志编辑次长西保雄,他也是我国中和高中的同学。找我去明治大学担任兼任讲师的,是该校理工学院物理系教授立川真树,也是我高中同学。然后,当我开的补习班倒闭时雇用我的补习班经营者大山正博,是我从国中、高中、重考、大学、直到就业都在一起的死党。这10年来,要是没有这些朋友,我的人生会变成怎样,还真的料想不到。
然后,如同前言和本文所述,我在各式各样领域里与许多新朋友相遇,而得到他们的支持。从出版社到书店的诸位真的对我照顾良多,将这本书做出来并送到读者手上,全是靠大家的团队合作。更重要的是,就是因为有就在读这本书的读者您在,才会有这10年的我,以及将来的我。我由衷地将感谢献上给各位,做为这10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