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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你怎么啦?」
猛一回种,只见舜面露诧异表情窥视着武的侧脸。
冷不防被他这么一问,武先是倏然挺直背杆,接着才板起一张脸望向伙伴。
「干、干嘛这样问?我没事啊。」
「不不,瞧你突然一脸正经八百地闷闷不乐,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肚子痛呢。」
「这算什么?我多少也会有些心事好吧,你别管我啦!」
武撂下这句狠话,随即一脸呕气地从椅子上起身,双手靠着晒衣台的栏杆,对准遥远的东方,也就是东京的所在方位送出视线。
由此笔直朝向东北方前进,跨越数座山峰,横渡河川、通过怪物横行霸道的废墟之后,便可抵达十七岁的薰目前过着生活的地方。她既开心、又幸福地跟那些新同伴们生活在一起。正如在武身上也发生了因时间流逝而导致周遭状况产生变化的现象一样,薰也渡过了同样一段漫长岁月,在她周遭的事物八成也都产生了变化吧。而每超越一次为了活下去而必须面对的困难及试练,自己的心里也有一股不明感受跟着发生变化。相信薰肯定也已经变得跟以前的薰大不相同。
一阵难以言喻的寂寞感触掠过武的内心。
武再一次试图于蓝天当中画出薰目前的容貌。
他运用想像力,尽可能精密地将薰成长后的容貌投射至半空中。
然而——浮现在蓝天之中的并非薰,竟是美歌子的形影。
那名踏过无数尸体、身裹紫色烈焰,一身雪白军服沾满鲜血,提供自身血肉给王剑啃噬,展露动人微笑的永恒少女。
武使劲左右摇了摇头,将美歌子的身影赶出脑海之外,接着再一次尝试画出薰的形影。
然而——薰的脸庞竟在不知不觉之间转变成美歌子的容颜。
在战场上见到的那抹难忘微笑。说出逞强台词又破口大骂武的那张生气表情。以及尽管遭到雨俊玩弄,却仍旧尝试表现出坚强一面的那副高雅神情。尝试描画下薰的形影的秋季蓝天当中浮现出来的,永远都只是永恒少女的身影。
「我是笨蛋吗?」
他对着自己如此嘀咕着说道。
他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变化。一股违反当事人意思的念头,擅自从意识深渊泉涌而出。无论用多沉重的砝码加以压制,那股思念总是能推开障碍,超出武的记忆体容量,从意识深渊的内侧满溢出来。
「怎么可能。」
武受到那股思念玩弄试着自我解嘲。每次想到美歌子的事,自己的愚昧就会既悔恨且悲哀又痛苦地发作。然而,他却也察觉到在那阵苦楚感受中,同时暗藏着某种甜蜜的滋味。
秋天的太阳自远方俯瞰着武。位在高空中的鳞云群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形状,云底恰似被发梳梳过一般随风飘流。天空在不知不觉间转变像貌。由蓝白两色及阳光交织而成的天空图案总是永不止息地游移改变。极其残酷地不肯呈现出「静止不动」的状态。刚才的形状,现在已变得截然不同。
「薰。」
武对着远方小声轻呼。
「美歌子。」
接着以没人听得见的微弱声音,将这个名字并排于薰的旁边。
心口痛得他无计可施。如今的武还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并非由肉体构成的部位会感到如此疼痛。
***
在遥访过白河地区的一个月后——二〇七七年十一月,调布新町。
舒适的蓝天满布于翠绿的多摩川上空。空气清新怡人,甚至可以清楚远眺位在彼方的富士山棱线。
在没什么建筑物遮蔽视野的武藏野地区,只要是天气晴朗的日子,就能单凭肉眼追看朝阳由川流尽头升起,以及夕阳落入绵延横亘于上游地带的低矮山峰后方的美丽光景。在这么宽阔迷人的情景中,响起了一阵呼吸节奏一致的勇猛吆喝声。
只见多达五十名全身着子鹿色军服的少年少女,排成五列纵队,正整齐划一地摆动手脚往前行进。沿路扬起的沙尘则朝着纵队后方飘散。
由纪独自一人交抱双臂,观察着他们的行进。从首度召集至今,经过了将近两周时间,感觉他们的步调已经远比一开始还要来得整齐许多。只不过是否真的这样就好,由纪内心其实也没个底。她突然转移视线扫向一旁,眺望坐在多摩川堤防上参观训练的玉、斋藤、静、牛丸,以及鸟边野——也就是担任调布新町士兵职的成员们。
牛丸一脸担心地认真观看训练过程,但其余四人却表现出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态度。玉及斋藤大白天就卯起来灌酒享受野餐气氛。静则跟往常一样,完全看不出究竟是睡着还是醒着。至于鸟边野就更夸张,他正襟危坐在斜坡上,发出黏腻不堪的下流视线——由于眼球已被挖掉,因此照理说那根本不可能是视线,但却又只能用视线来加以形容的某种玩意儿——执抝不休地缠着由纪的肢体不放。
真想当下就瞄准堤防发射气弹,将鸟边野烧成灰烬。感觉简直下流龌龊到极点。在双眼眼窝上方明明就绑着一条粗布,但不知为何竟还是能感受到视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由纪体验着仿佛脊椎直接遭到轻抚的不悦感受,尽可能地要求自己别看鸟边野,同时将视线移回这五十名少年少女的身上。
久坂由纪亲卫队。
由多摩川沿岸共同体那边传出了这样的揶揄声。由纪很讨厌被人形容成那样。因此她在町上公开募集这支由五十名少年少女组成的部队名称。虽然收到包含经过认真思考及显然只是乱想一通之名称在内的许多投稿,但却没有能让人一看就懂的合适名称。她相信聚集在堤防上的那五名士兵职,肯定也正以部队名称为题材大肆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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