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白河兵的兵列也跟着溃散瓦解。
钢铁、煤烟及血肉交织而成的呛鼻气味——
对于像岩佐木这般纯粹的战士而言,战场上的香气比任何浓郁美酒更能麻痹其脑髓。只要能在战场上豁尽全力,尽可能多杀几名心高气傲的敌军战士,自己纵使战死沙场亦无遗憾。这就是岩佐木的期望。毫无合乎逻辑的理论可言——在尚未呱呱坠地之前,渴求斗争的欲望早已事先被刻人生殖细胞当中。除了战场以外,他找不到第二个更适合的生存空间。扫荡、击溃现身阻挡的敌人并跨步向前迈进,令他感受到无上喜悦。除了这股狂热情绪以外,他什么都不要。倘若能活在这股热情之中,再因着热情焚身而死,岩佐木便能对自己的一生感到心满意足,慷慨从容地赶赴黄泉。
隶属于武藏野军队的三十名精兵手握长枪,自后方纵身跃入岩佐木擘开的这条通道。毅然决然地对混乱不堪的兵列展开追击。
这波攻势起了功效。
岩佐木这艘巨舰驶进由白河兵交织而成的漆黑汪洋,开辟出一条全新航道。紧跟在后的三十艘驱逐舰艇则随心所欲地掀起阵阵血潮浪花。
在盛夏的太阳底下,碎散一地的板金装甲不规则地反射出斑状光芒。
此起彼落地自溃烂肉体传出的死前哀嚎,感觉有如丧钟的声响。丧失原有机能美的肉体碎片化作一枚枚扩大音量的震动板,朝向四面八方飞散,各自奏起不同旋律。
在一旁的由纪及静,则紧靠着彼此的纤柔背部,不发一语地旁观战局变化。
原先席卷整个视野的白河兵人墙渐渐崩溃瓦解。由原先压倒性取胜的人数之中缓缓散离。漆黑高墙应声坍塌,光明自高墙的另一端透射而入。
在刀光剑影的交锋当中,惨遭破坏的净是黑色白河兵势力。子鹿色武藏野军队则是双脚屹立于大地之上,宛如猎犬一般追袭着四处逃窜的漆黑分子。
由纪喘着气睁大她那翡翠色的眼瞳。只顾着凝视前方光景。
脑筋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她只知道来自敌对军团的压力已解除,原本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也跟着获得解放。
随后——新宿陆桥那边传来一阵新的呐喊声。
由纪转身望向背后。
首先映入由纪视线当中的,是朝向这边撤退过来的白河兵群。他们个个都浮现落败神情,斗志一丝不剩,只留下再明显不过的败军神色。
而在残兵们的背后则掀起一阵欢声雷动的胜利凯歌,歌声撼动新宿天空逐渐靠近。这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使由纪确信胜利已然到手。
「赢了。」
这句话自由纪干燥的嘴唇之间倾泄而出。
陆桥上的决战已分出胜负。身着市街地迷彩服的武藏野军队第二列及子鹿色军服的第三列,共计约两百名的大军发出战嚎声,边任由手中武器绽放出夺目光辉边冲下陆桥。夸耀胜利的武藏野兵就这么挟着欲罢不能的气势,如同海啸般朝向白河兵决战兵团直扑而去。
倘若此时此刻由上方鸟瞰下来,那俨然就是一阵黑色的退潮。
当白河兵所有成员领悟到他们已经落败之际,战斗体制瞬间彻底瓦解。任凭子鹿色军服驱逐、追赶、蹂躏,身穿漆黑军服的士兵分散成个人单位,拖着各自的身体拚命逃亡。第二列的骑兵执抝不休地追赶逃窜的敌人。弓兵则宛如在等待此刻一般,对准敌兵背部射出利箭。
白河兵的身影自由纪的视野当中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夸耀胜利的子鹿色士兵们紧追逃兵的情景映入眼中。尽管每张脸都沾满血渍及灰尘,但藏在一污垢底下的获胜喜悦神色依旧清晰可见。
调布新町从覆灭的危机中得到解放——不单只是这样。接下来还有随心所欲地蹂躏白河移民地、单方面略夺敌方资产及所有既得权益的乐趣在等待在他们去享受.现场没有半个人会高声提倡所谓的伦理道德,因为略夺乃是冒着覆灭风险所争取到的合理报酬。此外,若不这么做的话,白河移民地将会东山再起。一旦完成复兴壮举,他们八成会竖起仇恨及憎恶的剑尖指向调布新町吧。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这么做,有必要趁今天这个时间点彻彻底底踩平白河移民地,好使他们再也无法恢复往日荣景。因此武藏野兵才会连开战至今的疲惫感都忘得一干二净,兴高采烈地追击白河兵。
由纪与静背靠着背,默然无声地眺望着这一幕光景。
膝盖突然一软,由纪与静默契十足地当场跌坐在地。
接着依旧维持着背贴背的姿势,伸直双脚平放在地面上。
「我们获胜了呢。」
「是啊。」
由纪与静简短交换心得,接着才神情呆滞地仰望着夏日之空。
两人内心没有半点喜悦,也不觉得空虚,只体会到一股强烈的安心感。
「调布新町得救了呢。」
「嗯,真是太好了。」
静的回答流露出浓浓的疲惫色彩。
而由纪也感到心神俱疲。在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视野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
「休息一下吧。」
「嗯,我也要休息了。」
两人的背部彼此错开,就此呈仰躺姿态倒卧在柏油路面上。周遭的血肉还带有些许温度与柔软度,成了床铺的缓冲材质替代品。
两名从头到脚都被血潮喷湿的少女闭上双眼,躺卧在自己亲手斩杀的敌兵尸骸堆上。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