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半身则颓然掉落在玉的脚边。玉再弯腰抢走这名敌兵手中的刀。
左右手各握着一把日本刀的玉以眼神威吓敌人。左手正握刀柄,右手则摆出反握利刃的姿势。虽是有点非正规的二刀流,但玉不愧是打从平常就惯用两把短剑的高手,其应战架势毫无破绽可寻。
玉的前方随着零碎脚步声裂成两半。要是不经意踏入双刀射程之中,将会立刻招来反击。光是目睹他方才露的那几手,白河兵就已充分理解到玉的身手究竟有多高强。
玉从容不迫地走过这条迳自辟开的道路。敌人则只是竖起白刃,丝毫不打算接近他。
「……嗯?」
在穿越敌群之际,玉突然发出颇感诧异的声音。先是鬓角微微抽动一下,接着才缓缓挪动视线望向上方。
他所仰望的方位,是过去曾为一间高级家俱行的屋顶。这栋拥有微微弯曲之银色壁面的八层楼高建筑物,外墙已布满藤蔓,过往曾为名媛贵妇指定专柜的各个楼层,如今早已化作奇怪昆虫及微生物的温床。玉的目光捕捉到伫立在屋顶上俯瞰着战场的一道人影。
只见一头长发随风飘逸。承受盛夏烈日曝晒的发色为醒目的金黄色。另外还有一只鸟停在右肩头。
「那家伙……!!」
察觉到此人真实身分的瞬间,玉顿时怒发冲冠。平常总是让人感受不到半点干劲的表情,霍然转变成修罗般的可怕面貌。
「那家伙是特地送水过来给我们喝的吗?」
由纪眺望着玉消失不见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只不过在这种极限状况底下,依旧不改往常本色的玉确实十分可靠。原本自认隐约明白他与自己曾经历过的战役次数有所差距,不过当实际上像这样置身于同一座战场上应战之时,他的存在感就会令人感到印象深刻。
「继续加油吧!」由纪心想。要是就这样命丧此地,那就太对不起特地送水过来的玉。
「再坚持一下吧。」
她开口对背后的静说道。
「我好像感受到一股震动……」
「咦?」
「可能是敌方的新援军。」
隔没多久,由纪也感受到自脚边传来的一股微弱震动。
由纪等人所在的新宿陆桥桥墩,刚好就位于朝东西向延伸的甲州街道,及顺着南北向延伸的明治大道交叉点。
而这股震动由明治大道那边传递过来。由纪目不转睛地望向那一整面的灰烬。映入她视线之中的影像,乃是朝向这边直驱而来的雪白军装,以及戟尖沾满凝固血块的十字形铁戟。
「那是——」
目击到与由纪所见同样光景的静,脸上表情似乎变得较为柔和。
「岩佐木先生。」
「咦?」
如今,一支人数大约三十名,由岩佐木负责率领的中队,穿越了这条本来应为五十名分遣队员所选定的迂回路线。而位在他们行进路线前方,则是试图以人海战术围杀由纪等人的决战兵团侧腹部位。
「这一战武藏野赢定了。」
静脱口说出这句话。
刹那间——
岩佐木所率领的三十名战士深深刺穿了漆黑军团的侧腹。
漆黑汪洋彷佛波涛碎散一般应声裂开。身体扭曲变形的众多白河兵喷出血花、漫天纷飞、宛如陀螺似地快速舞动,将构成自身肉体的各个部位甩向四面八方。
「喝——」
岩佐木手中铁戟伴随咆哮声,扫向敌方军团的正中央。在这残暴的一戟面前,白河兵就跟纸糊人偶没什么两样。现场随处可见头盖骨被敲碎、脑浆四溢、拖着像风筝线一样的脑髓、任由掉出眼窝之眼珠子如同钟摆一般来回晃动的受损肉体被狠狠地轰向盛夏天际。
「哦哦哦哦哦!」
惊涛骇浪——岩佐木凿穿、横扫。一股脑地笔直突击。凭藉一身威猛神力撂倒挡住去路的所有事物。震碎成细微粉末,再以军靴鞋底加以蹂躏。
然而敌人也不是只乖乖处于挨打局面。许多勇猛的白河兵穿梭于横击缝隙之间,伺机欺近岩佐木怀中,再动手赏他一记必杀刀风。受过精良训练的常备兵之一戟,刺伤了岩佐木那一身如同钢铁般的肌肉。血流随之涌出。但划破皮肤的戟刃接着只凿穿一小撮肌肉纤维,便向坚不可摧的肌肉俯首称臣。岩佐木毫不在意地旋转身体再度发出一记横击。夹带强风的铁戟直接命中,使勇敢的白河兵彷佛遭龙卷风卷走一般,吐出从被震碎的消化器官逆流而上的消化物,像颗陀螺似地边打转边飞向天际。
面对直扑而来的锋利剑雨,岩佐木毫不闪避。
他凭肌肉纤维承接所有斩击,再祭出反击的一戟猛然扫荡。
岩佐木的全身在转眼之间染上一层鲜红色彩。纵使身为脱胎换骨的肌肉纤维系特进种,挨了这么多记斩击当然还是会受伤。虽逐渐变成名符其实的血人,但岩佐木仍旧不肯停手。
由自己体内涌流而出的鲜血气味,挑起了另一波更强烈的狂热情感。心脏无穷无尽地加快鼓动速度。压扁肌肉的感觉、打碎骨头的感觉,由双手挥舞的铁戟握柄逐一传回身上。如今,岩佐木正尽情享受着弥漫于战场上的所有事物。
数以百计的刀剑棍杖不停闪烁。
鲜红阵雨则与这波刀光剑影相互呼应。
在细腻的朱红血花当中,每当岩佐木的铁戟呼啸而过,淡红色的肉片便随之碎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