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五

  静及鸟边野背靠背,睥睨着围绕在四面八方的白河兵。

  当猛然回神之时,才发现她们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形成这样的态势。想要单凭两人力量与多达四百名的敌兵交手,大概也只能采用这种战法。两人一边互相提防死角,静以口头描述敌兵状态给鸟边野听,鸟边野则靠笼罩于十字形铁矛枪尖的练气加以应对。

  鸟边野一头长度及胸的银发如今已染成鲜红色,原本纯白的军服现在亦已湿成一片绋红,十字形铁矛的枪刃上则沾满先前扫荡的敌兵血肉。鸟边野的身影虽然只能以凄厉一词来加以形容,但他的嘴角却依旧挂着一抹微笑。只见他缓缓张开那会令人误认为女性的鲜红嘴唇。

  「好累喔,我差不多想偷懒休息了耶。」

  鸟边野隔着肩头跟静交谈。

  「你跟我意见一致呢,我也碰巧萌生出想要请假的念头呢。」

  静以沉稳语调作出回应。然而她那阖上的双眼却缓缓扫向铺设于四面八方的漆黑障壁。

  「鸟边野先生,请甩掉血渍。」

  「嗯。」

  鸟边野依书甩动枪尖,附着在十字状锋刃上的物质随之飞溅。

  「朝右跨出两步左右的距离,接着以向左缠卷的方式挥出一记横击。攻击完毕之后,麻烦你再顺势旋转一圈。」

  「嗯。」

  鸟边野毫不犹豫地提脚向右推进两步,抡起笼罩练气的枪身横向一扫。冷不防遭到突袭的白河兵连忙往后退开。

  刹那间,静动身冲进混乱兵列,宛如凉风似地一闪、二闪、三闪。刀风吹拂过后,只见三名敌兵颈动脉遭到割断,喷出红色液体颓然昏死过去。

  其余敌兵一窝蜂地扑向冲入阵中的静。静则彷佛嘲笑敌兵一般,当场动作缓慢地施展后空翻飞越敌兵头顶。此时,鸟边野手中那支笼罩练气的枪尖已随着二度旋转倏然逼近,冷酷无情地撕裂抬头仰望的敌兵躯体。

  着地同时,只剩下半身的肉块纷纷在静背后颓然倒地。被切断的上半身则早已横躺在路面上,双眼呆滞地望着天空。静再度与鸟边野背靠背,呼地吐了口大气。鸟边野心满意足地沉吟道:

  「虽是临时组成的搭挡,但配合得还不差呢。」

  「是的,感觉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为羽染静。」

  「羽染、静……那你的绰号该不会是染丝吧?」

  「除了鸟边野先生之外,至今从无第二人能由我的姓名联想到这个绰号。」

  「染丝,接下来该怎么办咧?」

  「我正在烦恼究竟是该回应你比较好,还是别回应较为恰当。」

  就在这个时候,鸟边野的鼻子突然指向上方。静的眼睫毛也彷佛呼应这个动作似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嗯?」

  「咦?」

  颇感诧异的鸟边野鼻头及静之眼睫毛,几乎同时对准新宿陆桥方向。

  转瞬间——

  团团包围住静等人的常备兵障壁,后列应声碎散。

  数名步兵的身体就这么连同手中紧握的武器飞向半空中。这个现象并非一次就宣告结束,只见漆黑军服宛如浪花一般,三三两两伴随着悲鸣声喷向兵列头顶。

  白河兵顿时心生动摇。在瓦解的队列后方,依稀可见一名全身笼罩着如同龙卷风般惊人剑风的剑士。

  静微微睁开紧闭的眼帘。隐约露出的深绿色眼瞳之中夹带着一抹惊愕神色。

  「阿牛……?」

  牛丸身上那件回溅鲜血多到几乎快滴出来的军服,已与子鹿色的布料混合成浓褐色。那身八成吸收了数十、甚至数百人鲜血的装扮固然凄绝吓人,但牛丸脸上的表情却更令静大感惊讶。

  牛丸那张平常俨然就是个纯朴少年,宛如小狗般纯真无瑕的脸庞,如今却好像蕴含着一抹俊美神色。那是一张极其端整,洋溢一股恰似黄泉使者之寂静气息的面容。

  然而其剑术却隔绝了这股气息。牛丸毫不踌躇,飞快地闯入混乱不堪的敌群当中,祭出一记由肩口直通侧腹的斜向斩击砍杀眼前士兵。每当其剑刃反射阳光,白河兵的肉体就会尝到一刀两断的苦头,五颜六色的内脏纷纷由光滑平坦的切断面掉落至路面上。被砍成两半的遗骸则叠合倒卧在散落一地的自身器官上头。牛丸不改脸上的静谧神情,伸出握着剑柄的右手,将双刃剑的剑身水平举至眼前,缓缓滑动脚步朝白河兵的兵列移动

  其捷劲惊天动地。静自是不在话下,就连决战兵团也感到战栗不已。原先拉开距离围绕着静及鸟边野的队列自行解散,缓缓转变成包围住牛丸的新队形。

  静隔着肩头对背后的鸟边野说道:

  「鸟边野先生,帮手抵达现场了。请你趁此机会突破兵列逃离战场。只要冲上陆桥的斜坡顶端,就有友军在那边接应。」

  「哦,是喔?只有我落跑真的没关系吗?」

  「是的。因为倘若继续逗留在现场,鸟边野先生很有可能会引发连友军也加以砍杀的危机。」

  「我是会砍喔,毕竟看不见嘛。我绝对会砍下去的。」

  「我会援护你离开,请你快准备吧。方位朝向这边即可。」

  静伸手搭住鸟边野的腰际,引导他转向陆桥方位。只要就此扫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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