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新宿方面——
酷暑烈日自漫天飞扬的沙尘缝隙之间曝射而下。马匹嘶鸣声、刀剑交击声、悲鸣及怒吼。凶鹫从天飘降,朝着颈项喷出鲜血而倒下的士兵直扑而来。
两支短剑在双手指尖旋转不停。
接着剑尖缓缓指向后方,隔着肩头冷然刺出。
「咕喔!」、「唔啊!」
在玉背后,只见两名眼窝被短剑贯穿的白河兵发出两声短暂呻吟,就此昏倒在地。
他们横躺在路面上,任由身体末梢痉挛片刻,最后再无任何动静。可怜的尸骸八成过没多久就会沦为在路面上搜括食物的鸟兽佳肴吧。
面不改色的玉一脸无趣地关注着眼前的混战局面。他漫不经心地砍杀主动寻衅的敌兵,稍受轻微刀伤会当场自行复原。玉踩着飘然步伐游走于交战的人群之间,若发现屈居下风的同伴,便立刻拔刀相助。这就是玉惯用的战斗方式。
他发现一名跨坐在八王子兵身上,正准备抽刀砍下其首级的白河兵。玉悄然无声绕至敌人背后,以短剑剑刃轻轻抵住他的喉结,接着毫不迟疑地抽手一抹。
只见喉咙被划破的白河兵,一边任由鲜血快速自伤口涌流而出,一边脸色苍白地转头看着玉。他是一名年约十几岁的少年兵。少年张开嘴巴,对玉说了些什么,但他的话语并未形成声音。而原本被压倒在地上的八王子兵则推开少年兵的身体,接着彷佛还以颜色似地用手上长枪不断刺透少年的胸口。鲜红液体自年轻肉体身上汩汩流出,为苍白肌肤染上一层残酷色彩。一边嘀咕着不成声音的字句,一边断断续续地抖动手脚的少年兵就此丧命。大致可以推测少年最后所呼唤的,恐怕就是父母亲的名字吧。
玉的表情不带任何神色。他并不具备会在战场上心生伤感的愚昧情绪。无论敌人是少年或少女都无关紧要。手持武器踏上战场的人通过都是战士,每个人都早已怀着从容就义的觉悟来此诛杀敌人;所以只要一露出空隙,随后被杀也就怪不得人。这便是玉的理论。
玉又露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环顾周遭战局,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们也太不会打仗了吧——再这样下去,只会兵败如山倒喔。」
玉边嘀咕边砍倒迎面而来的敌兵。袭击第二列的白河兵粗估大约五百人左右。先切割敌军再予以各个击破——白河阵营就是有办法实行这种跟教科书内容一模一样的作战手法。
这五百名伏兵,全都躲藏在面向甲州街道的五层楼高建筑物的四、五楼。光靠武藏野军队派出轻骑兵所进行的侦查,根本无法网罗存在于新宿地区的所有建筑物之内部状况。考虑到存在于新宿地区的建筑物总面积,大概就可以预料到想要收集完整情报是件难事。只能说,这是明知此事,却仍旧大刺刺地指挥军队笔直挺进的启十的错。
「难道连个参谋都没有吗?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玉的牢骚发个不停。与其说是启十不擅打仗,倒不如说是因为调布新町连半个军事专家都没有,才导致他们陷入这场苦战当中。尽管比起战略战术运用,特进种的个体武力确实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但这并不代表在作战过程中完全不需要战略家及战术家运筹帷幄。
过去玉身处神追之时,阵中有位名为白谷三座的优异军事参谋。在跟宇都宫移民地进行长期激烈抗战之际,以及西征时所遭遇的无数场艰辛战役,白谷的智谋都立下了极大的战功。也多亏有了白谷的足智多谋,桐人、美歌子、青砥及来栖的个人武力才能够发挥得淋漓尽致。
——太依赖由纪了。
这是玉心里率直的感想。由纪在战场上的武力确实相当杰出,但并不足以独自歼灭总人数多达一千七百名的大军队。还需要追加一、两颗棋子才行,而他同时也深知自己并不会被列入棋子的候选名单当中。
——换侬出面。
或许是看透了玉的想法吧,玉的心海深处传来桐人的声音。
——你太弱了。换作是侬,单枪匹马便可清光这群小喽罗。
「若换你出手,大概只会不分敌友见人就杀吧。」
——不行吗?
「想也知道肯定不行嘛,笨蛋。」
——你不是很中意那座城镇吗?真的没关系吗?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喔。
「少罗嗦啦,笨蛋。我打死也绝不可能因此而换你出面。不久前的那次教训已让我重新体悟到你这家伙根本不可信任。」
——上次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这次只要你喊退下,侬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退下啦。
「干嘛突然改用那么可爱的语气啊,呆子。睁眼说瞎话的事大可省下,拜托你给我闭嘴好不好。」
——你这只蛔虫。再不让我出面,小心侬宰了你!
「少在那边突然露出本性,给我退一边纳凉去吧,蠢蛋!」
一如往常地拿咒骂声回敬体内那个凶狠同居人的玉眼中,映入一条反射阳光,轻灵舞动的铁链。
手执前端附有沉重砝码之细长铁链握把的人,是跨坐在白马上头的百武沙也加。
「哦,这小姐还满厉害的嘛。」
虽是一款难以掌控的武器,但她的操鞭技巧确实相当纯熟。玉坦率地感到佩服。
沙也加看起来似乎并非特进种,不过她却能在马鞍上灵活地挥动锁鞭,不让敌兵有任何近身机会。铁链前端的砝码毫不留情地轰向轻率踏进射程内的敌兵,引发一阵宛如钝器击碎物品的沉重声响,接着只见应声昏倒在柏油路面上的士兵浑身抽搐数下,便再也无法动弹。可说是十分华丽的战斗方式。
至于身穿燕尾服的执事雨宫则是双手绕至腰际后方,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