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七

  玉醒来一睁开眼,看到朝阳从残破的格子门洒落而下。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久坂家的起居室。

  “咕……呜……”

  玉发出呻吟移开身上的毛毯,坐起上半身伸了个懒腰。

  玉顶着睡眼惺忪的脸,茫然地盯着隔在缘廊和起居室中间的白色格子门好一会儿。门上的格子纸破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连框架都折断了。

  为什么自己会睡在这里?玉如此自问,终于想起昨晚跟一批人在这里饮酒作乐。还记得好像除了士兵以外,连役场的人员、开店的商人、平常碰不到面的农家也全都群聚一堂,大家一起举办了一场热闹滚滚的酒会。场地现在之所以会收拾得这么干净,肯定是理绪在大家打道回府之后辛勤地打扫的关系吧。

  喉咙好渴。印象中好像被灌了许多酒,但是想不太起来确切的情况。不知怎地全身关节酸痛。身上的T恤有些汗臭,还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破洞。

  “头好痛。”

  玉嘀嘀咕咕地打开格子门,在缘廊穿上草鞋来到中庭,用储存在桶中备用的清水洗脸漱口。感觉自己仿佛久坂家的一分子,已经很熟悉这栋房子了。

  抬头一看是晴朗的天空。太阳还没完全爬上高点,天空的颜色却非常蔚蓝。虽然现在已八月下旬,迈入夏天的尾声,但天气依旧酷热,蝉鸣也丝毫没有衰退的迹象。

  正当玉把脖子弄得叩叩作响,用力挥动着手脚做体操时,一旁有个没好气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早啊,笨蛋。”

  身穿浅黄色睡衣的由纪,嘴里咬着一把牙刷,手拿漱口杯,用冷冷的眼神看着玉。

  “劈头就骂人的笨蛋是怎样啊。”

  由纪用杯子舀了桶里的水开始刷牙,摆明把玉挤到一旁。她的眼神还显得有些迷糊。

  “泥汪挤了吗?”

  “不要一边刷牙一边说话。”

  “奔~滩。奔~滩。”

  “我大概猜得出你在说什么东西,可是拜托你不要再边刷牙边说话了。”

  由纪呸的一声把漱口过的水吐在地上,用袖子擦干嘴巴。她用冷漠的表情看着玉。

  “昨晚你在居民面前做了些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一点都不记得。”

  “你模仿了《少林寺木人巷》这部电影里的木人一整晚。”

  “啥?”

  “听说那好像是前文明时期流行过的电影,在场没半个人知道那是什么。而你却一整晚一整晚一整~~~晚都在用力摆动手脚模仿那个木人的动作。”

  “咦,真的假的?我有吗?”

  “明明一点都不好玩,你却自己一个人笑得要死。后来还一边模仿木人一边攻击阿牛,又是掀桌、又是打破格子门、又是踢倒雪洞,闹得天翻地覆。原本一场严肃的出阵前践行会,因为你传染了你的愚蠢给别人,结果变成单纯的发酒疯会。”

  心急的玉想破了脑袋,勉强挖掘到昨晚记忆的碎片,赫然想了起来。

  由纪说得确实没错。也不顾其他人脸都臭毙了,我还兀自一个人捧腹大笑,自以为是本人在胡闹。

  一想起昨晚的事,玉的双颊立即变得红通通的,丢脸得好想一死了之算了。

  “呜哇————我想起来了,呜哇————呜哇————好想死啊————”

  “嗯。因为真的太丢人现眼了,所以我只好在你的心窝打入了好几次练气。要在不致死的前提下让人失去意识真的很难,还不快跟我道谢。”

  “哦哦,真是谢谢你了。这样啊,原来我不是喝到烂醉睡着,只是失去意识而已吗?——你搞屁啊你!”

  “少啰嗦,吵死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好。”

  “要是失手的话,结果就不只是失去意识而已吧!”

  “失手的话五脏六腑老早就爆炸了啦,是说爆炸了你应该也死不了。”

  “虽然死不了可是大有关系!会痛的伤我还是会痛的好不好!”

  就在两人感情很好地拌嘴时,后头响起了用勺子敲打锅面的铿锵声。

  回头一肴,发现穿了围裙的理绪站在缘廊上。看来早餐似乎准备好了。玉把来到嘴边的牢骚收了回去,继续板着一长臭脸跨上缘廊,在起居室的矮桌前坐了下来。至于由纪则返回自己的卧房换衣服。

  “哦哦,真棒。这是庆祝我们出阵吗?菜色也太豪华了吧。”

  煎蛋、盐烤溪鱼、麦饭、炖马铃薯。看到理绪满桌的心意,玉的脸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

  脱下围裙的理绪在榻榻米坐下,难得面露紧绷的表情直盯着玉。

  玉大概知道理绪想表达的意思。

  “不用担心。大家会一起回来的。”

  玉一如既往地露出轻佻的笑容,同时一手粗鲁地摸着理绪的头。

  理绪哭丧着一张脸,一边被玉摸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仓促写道:

  ‘要保护由纪喔。’

  看了上头的文字,玉先是一声嗤笑,然后川打趣的口吻回答道:

  “有什么好保护的,她不会有事的,这家伙是被杀也死不了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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