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在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静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风的声音变了。山纪双目圆睁,强忍着痛楚,快如疾风迅雷地以猫的动作上下一百八十度翻身,靴底踏稳了地面。
她仰头瞪视上方,只见双手紧扣在脑门上的桐人直朝着这里落下。
由纪将从下气海提出的气往左边的气街集中。
那里顿时有一道苍白的闪电乍现,金黄色的光粒子往白银的刀身缠附。
灌注了浑身之力,向上刺出的刀尖巧妙地避开桐人的头锤,深深地贯穿了他的右肩。
——对不起了,玉。
由纪合上眼睛,在心中如此默默道歉后,让凝聚在刀尖的练气在玉的体内炸裂。
耀眼的光东呈放射状往四面八方散去,随着深厚沉重的爆炸声响,桐人右肩的部位被炸得残缺零碎。
在弥漫的硝烟中,即便强如桐人也不禁发出短暂的呻吟,踉跄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丫头!”
桐人撕开身上的白色军服,从中露出的右手臂冒着苍白的硝烟,处于仅靠一张薄皮和一根骨头勉强维系住的状态。但还不至于构成致命伤。
桐人气喘吁吁地就地静止不动,将全副精力投注在伤口的修复上。铁灰色的目光非但没有衰退,反而怀着强度更增的恨意。
——我得追击才行。
尽管由纪极欲向前迈开步伐,可是双脚就是不肯听话。桐人是玉变身而成的事实令由纪无法狠下心痛下杀手。就在她踌躇不决之际,好不容易制造的伤害,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修复完毕了。
“蠢货。”
轻松地转了转原本藕断丝连的右手臂后,桐人气势汹汹地跨步向前逼近。
由纪情急之下所刺出的军刀被轻而易举地闪开,下一个瞬间,这头敏捷的怪物擒住由纪的腰部将她推倒在地。
“呜!”
后悔已经太迟了。不费吹灰之力地将由纪推倒,整个人跨坐在胸膛上的桐人露出丑恶的笑容睥睨着她。
“如何,很重吗?觉得难受吗?”
得到稳固的胜利,桐人一副龙心大悦的模样从上方压迫由纪受伤的身体。刚才折断的肋骨因此刺进了内脏,让由纪痛苦得整张脸变了形。
“侬这就挖出你的眼球。”
发出三个单音,桐人将双手的拇指放在由纪的下眼睑,直接往眼窝里面推挤施压。
“哭喊吧,尖叫吧,求侬赦你免死。”
桐人的拇指陷进眼球的正下方,连蚊子泪滴大小的怜悯之心也没有。由纪紧闭的视野染上了一抹红色。这就是鸟边野刚才所受到的酷刑。
由纪不惜渗血紧咬嘴唇,倔强地不肯发出悲鸣。宁可失去双眼,由纪也不愿向这种怪物表示屈服。
负责转动眼球之用的下斜肌渐渐撕裂,带着铁味的剧痛在头盖骨中嗡嗡作响。就在由纪思考眼球被挖掉之后该如何反击时,桐人的身上传来了撼动筋骨的沉重声响。
“!?”
原本陷入眼窝的拇指连同那个声音一起被抽出,体重的压迫也跟着消失。
由纪见机不可失,凭借着臂力让倒在地上的身体往后退避,睁开了眼睛。鲜血跟泪水刺痛了下眼睑的伤口,同时在雨势的影响下,视野异常模糊不清。
一个刚强的背影映入了那个朦胧的视野里。由纪伸出手臂揉眼,用雨水洗去血液跟泥巴后,确认眼前所发生的状况。
一副可以与钢铁媲美的肌肉装甲耸立在落雨中。僧帽肌、三角肌、背阔肌高高隆起,交叠得像重重山峰般;雨滴沿着肌肉的棱线向下滑去,汇集成川流往腰部的凹陷处。棱角锐利的肱肌前方则握着一把还垂滴着血肉的铁矛。
隔着那个雄壮的背影,可见头部血流如注的桐人只脚跪倒在地。他用手按着头部塌陷的地方,向半路杀出的敌人露出凄厉的笑容。
“岩佐木先生。”
由纪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声音。但岩佐木头也不回。
“你还好吧。”
“勉强没事。”
“我来争取时间,你就趁这机会好好蓄气。”
“岩佐木先生……”
“回答呢?”
“——是。”
确定身后的由纪许诺后,岩佐木瞪眼怒视桐人。
头盖骨的裂痕获得修复,桐人脸上带着卑劣的微笑起身,失血的部位也已经止血完毕。单凭铁矛的打击只能予以暂时性的伤害,无法使其致命。
吃了秤坨铁了心,岩佐木用力握紧铁矛。
如今,自己正和当年踏上旅途的那天一样,躲在巷子瞻仰的篡夺王一对一单挑。心头固然有一股自然的感慨袭上,但现在可不是悠然地耽溺于回忆的时候。
随着时光的变迁,人心与状况都有了改变。
此时此刻,在这里对峙的并非篡夺王与他的下仆,只有杀害了部下的敌人,以及前来为士兵报仇的兵曹长。
岩佐木右脚大步向前跨,挥动右手的铁矛横劈,落下的雨滴在半空中横洒溅起飞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