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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一层绿色草木的破碎街道,横倒在生锈不动的车阵上的电线杆,一如梳针参差不齐的梳子般的排排建筑物,这些全都默默无语地耸立在薄桃色的天空下。绿意比一个月前的当时更加浓郁,柏油路面的裂痕有一片片黄色的蒲公英丛生。
随着春意渐深,镇上各地开满了鲜花。油菜花黄色的花瓣从建筑物和路缘的底部冒出头,那些花儿和暮色渐深的天空,替死气沉沉的街上增添了一抹不可思议的色彩。
停在坡道途中的马车的顶篷也染成r跟天空样的颜色。
货物架上满载了这回马车队所收集得来的物资。除了衣服、布料、餐具和油等生活用品之外,还有笔记本、铅笔文具和各类书籍,甚至还有小孩子的玩具以及女性生活用品。
布料尤其被视为珍宝。在此地收集到的布将经过镇上的裁缝师加工再提供给居民。由纪身穿的制服正是这一类的供给品。以调布新町的规模,应该有能力自行在共同体内生产布料,不过现阶段还是收集过去的遗物比较有效率。
至于另一项贵重品则是油。纵使因为年代过于久远不适合拿来作为食用,但在照明的用途上需求量还是很大。一旦少了灯火,夜晚便成了不见五指的黑暗。全家共享晚餐的天伦之乐和睡前读书全都是建立在灯光的贡献上。也因为油如此重要,共同体固然有自行收集兽脂和菜籽油的习惯,但目前所使用的油绝大部分还是仰赖过去的成品。
玉仔细窥察货物架,心里打着歪主意。
——只要哨子拿到手,我就可以吞占这些东西逃走了呢。
如果把这些战利品拿去市场拍卖掉,想过好一阵子逍遥的日子不是问题。反正这一个月我饱受了这么多压榨,拿这一点报酬是应该的吧。
“要偷吗?”
玉自言自语道。
“偷了又有何不可?”
冷不防有旁人跟自己说话,玉吓得打直背部,转头回望身后。
一个不知不觉间靠近的陌生青年正坐在路肩上面露着贼笑。
“要偷就偷吧,玉。”
那个声音给人一种纠缠不清的感觉,十分不讨喜。青年的脸上浮现着掺杂了慈悲、嘲笑、与怜悯,是玉这辈子稀少见过的表情。
而且玉认得他身穿的军服是属于哪个势力的。
上下半身皆统一为白色,用黑皮革的腰带系住腰部,围在脖子上的外套则是鲜血般的绯色——这无疑是姬路移民地常备兵的军装。
玉顿悟有异常状态发生了。
然而心中的困惑在短暂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正因为是处于这种非常状态,过去历经的无数生死关头的经验告诉玉得保持镇定。玉向青年回以浅笑,泰然自若地丢了一个问题:
“你是谁?”
那口气就宛如在聊天气的话题般无心。
“姬路移民地第三大队队长,鸟边野米盖尔。”
玉用讪笑敷衍鸟边野的自我介绍,貌似不耐烦地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同时在脑中咀嚼这个事态进而理解。
“简单地说就是那个吗?你一路追踪狂妄低能女追到这里,待会儿就要去抓她了是吧?”
“你应该不至于会笨到扯我后腿吧?被注射病毒,每天遭那个啥狂妄低能女当奴隶使唤的玉?”
看来对方早已把自己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连名字和现状对方全都了若指掌。这行事的手段真的太有姬路移民地的风格了。玉用鼻子一笑置之后将头别往一旁,一瞬间便嗅出这个状况下自己所能贪图的利益,因此他用比平时更为低沉的音色开始了交涉。
“啊啊,我怎么会扯你后腿?反倒想张开双臂欢迎你咧。”
“太好了。跟调查结果一样,你果然是这种人呢。”
“我想要的是那女人的哨子。你如果肯把哨子让给我,要我帮忙你也行。”
“像你这种以私欲为行动第一优先的人最值得信赖了。你不扯我后腿,哨子当然可以让给你。尽管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吧,我军不会干涉你的动向。”
“谢啦。那你快点去把他们抓起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很遗憾,他们早就落在我的手中了。”
鸟边野米盖尔将视线投向温泉所在的杂木林方向。
枝叶发出了沙沙的嘈杂声响。
好几道红铅色的光芒浮现在昏暗的树荫之中。玉认得那眼睛的光色。
“镰鸟吗?”
“嗯?你不是关东人吗,怎么知道镰鸟?”
“那本来是关东制造出来的古利鲁吧。三十年前和神追军一起流传到关西,就在那里大量繁衍了。只不过姬路的傻瓜们好像一直以为是自己制造出来的呢。”
鸟边野的嘴扭成了ㄟ字状。经这么一说,鸟边野才想起以前有听过移民地的生命科学研究者提过类似的话。玉的博学多闻倒是教人意外。
镰鸟泛绿色的脚赫然从树荫下冒出踩在路上,一头、两头、三头……相貌异样的怪物一头接着一头现身于晚霞中。包覆全身的绿色外皮,长在胸膛上的两把镰刀,身着山羊色军服的骑兵们从鞍上驾驭着系在青铜色鸟喙的缰绳。为数有二十头以上。
不仅如此,坡道上下两方各有成群的步兵涌现。五十名左右的士兵手持铁矛,以整齐划一的二列纵阵队形朝这里行进而来。从那有条不紊的步伐来看,一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