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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长的指示下,我压缩符合条件的档案,上传到WHO的FTP伺服器。
作业告一段落之后,我转头回望所长。他的表情笼罩着一层好似螃蟹甲壳的东西。
我问出从刚才便心悬已久的问题。
“请问那个病毒是?是拿来做什么研究用的吗?”
所长只是保持沉默,连个只字片语也不肯回答。
我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涩泽学长提出了假设——
“会是生化恐怖行动吗?譬如……恐怖份子把这份病毒档案送给政府当作犯罪预告之类的?”
所长在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沉重地启齿说道:
“今天大家可以回去了。”
“咦?”
“回家记得立刻把身体洗净,打开NHK收看。假如有重要的发表,就按照那个指示行动。”
“那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要再问了。稍安勿躁便是,不会有事的。”
所长的声音在颤抖着。不只是声音,连他的脚也直打哆嗦。“两只膝盖害怕得打颤”这种现象我以前在书本上读过,不过实际亲眼见识这倒是头一遭。原来真正感受到恐惧的时候,人类的膝盖会像这样频频颤抖不止吗?
冷酷至极的言语,从涩泽学长口中脱口而出:
“实际上病毒已经遭到散播了吗?有人把病毒塞进鸽子的包裹里,从空中在全世界四处散布是吗?”
尽管涩泽学长的表情被口罩遮住以至于无法看见,但我不知何故,却感觉他那时面带着笑容。要是把口罩拔掉,他其中一边的嘴角该不会是上扬的吧?当时这样的念头没来由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别猜了,不会有事的。注意,不要把这件事泄漏出去。”
所长颤抖的回答也暗示了学长的臆测并没有错。
我远远地观看着两人的互动,总觉得没什么现实感。
原来如此。这个开玩笑般的病毒早已经被四处散布了吗?这么说来,百分之九十八﹒七的人类将在三天内死亡了。
世界末日——吗?
我试着在口中咕哝,却感受不到什么实感。
这时,我的胸口赫然开始发烫。
一团灼热的东西从那里猛然向上涌出。
“呜——”
我跪倒在地,拔下口罩用手捂住嘴巴,气管壹着了。
有个温热的东西从肺部深处喷发了。
“矢田?怎么,你还好吧?”
迷你拉所长的声音从旁响起。我勉强让呼吸稳定下来,转头面向他。
“我没事。”
尽管我强颜欢笑﹒但所长的表情却是显得条硬。
我看了自己的掌心。
我整只手掌沾满了鲜血。那是颇为大量的血液,血中还掺杂着少量的类似肉片的物质。
看样子,我好像是吐血了。这个肉片应该就是遭到伊波拉破坏的组织的一部分吧。血之所以会是鲜艳的鲜红色,有可能是因为这是消化器官的出血。
就在我进行着连本人都倍感不可思议的冷静分析时,研究室的一角同时传来了女性工作人员的悲鸣。
“大木小姐!”
吐血的人好似不只有我一个。工作人员之一的大木小姐手捂嘴巴在地板上咳嗽不止。和我一样,鲜红的鲜血不停地从她的指缝滴落。圆睁的眼球,貌似痛苦地上下抽动的喉咙,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拄在地板上的另一只手五根手指都弯曲成了钩状。见她好像一副随时都快窒息而死的模样,我那迟钝的脊椎也终于冻结了。
前一刻才刚在荧幕里模拟过的事态,如今也造访了现实的世界。经过一天的潜伏期,早就剽取了我们身体的逆转录病毒现在展露出了那凶残的本性。它们重组基因、破坏制御系统,蔓延到内脏后一边让组织变得支离破碎一边持续增殖。
“大家不要慌!保持冷静啊!”
所长用比任何人都要惊慌失措的语调大喊。
“世界要毁灭了呢。”
涩泽学长不改一如在朗读报告般的口吻喃喃自语道。搞不好他这个人从以前就一直殷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学长的嗓音泛着一种好像在期待什么趣事发生般的韵色。本来我对那个语气燃起了满腔的怒火,但学长马上也脱下口罩开始吐血,我的愤怒随之失去了发泄的目标。
就在我寻找一个可以生气的目标时,显示在荧幕上的WHO的网页映入了我的眼帘。
先前一直都没注意到,原来病毒的土方有标记着陌生的英文字母。
——OriginalSin
那似乎是这个病毒的名字。
意思是“原罪”。那是基督教的用语,意指人类与生俱来的罪恶。
——意思是说世界将因“原罪”而灭亡吗?
这玩笑实在低俗过了头,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命名者是WHO的人?还是制作了病毒的头号坏蛋?名字是谁取的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