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队?”
由纪颔首回应玉的疑问——
“这是一趟四天三夜的旅行,在旧首都圈巡回采集物资。你也一起去。”
“我才不要。”
“那我吹哨了。”
“一、一定要去的啦。我去就是了!”
由纪面不改色地又点了头后双手合十,用一板一眼的声音说:“我要开动了。”一旁的理绪也跟着轻轻点头,开始了平静的早餐。
阳光透过格子窗照在久坂家起居室里,矮桌上摆放了麦片杂烩粥和少量的盐巴。玉被带来这座市镇已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多亏理绪的请求,最近像这样在久坂家同桌用餐的机会增加了。
在这段期间,玉连个否决权也没有,只能乖乖听从命令,变成了又是兴建小屋又是耕田又是铺设水道又是站岗又是狩猎又是伐木又是被迫按摩由纪肩膀的一介奴隶。晚上当然是被铐上铁枷关在马厩睡觉。习惯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现在这样的对待对玉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并不觉得有什么痛苦。
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玉将早餐的杂烩粥一口气扒进口中,自言自语地嘟嚷了声“一点都吃不饱”。肚子也像借题发挥一样咕噜咕噜叫。理绪见状轻轻地笑了,由纪轻蔑地出言讽刺。
“你的肚子还叫得真大声啊。”
“因为我一直在忍受过度严苛的劳动啊。”
听见玉的回话,由纪默不作声,扒完杂烩粥后,大声地把餐具放回桌上。
“我吃饱了,准备出门。”
理绪举起写着“一路小心”的纸张,玉和由纪结伴离开了住家。
外头天气晴朗,调布新町刮起了一阵温暖的五月薰风。
多摩川的堤防沿线耕地片片,黑色的土地上种植了一排排的青菜。水田方面目前正展开插秧的工作,不分男女老少都一同弯下腰来在田里插秧,成群的麻雀则在上头歌唱。
玉跟在换穿了制服的由纪身后走在田埂上。有诸多田螺定居的水田水质清澈透明,青蛙、瓢虫躲在田埂的草丛里,貌似幸福地享受着日光浴。忙于农务的人们看到由纪纷纷开口打招呼。她也时而出声打招呼、时而轻轻挥手示意,大家都对她露出满面的笑容。由纪是这座市镇的守护者,同时也是深受大家爱戴的人物。
一排已成了废墟的公寓至今还耸立在辽阔耕地的另一头。当中虽然不乏倾斜颓圮和全毁的建筑,不过还保留有往昔的风貌。就连高压电塔也是,尽管整体爬满了常春藤,目前还勉强保有六十年前的结构。除此之外再也不见其他影响视野的遮蔽物,碧蓝的天空与翠绿的堤防,辽阔的田野一望无垠,武藏野的春天气氛是如此安祥。
走过田埂,渡过横跨水道的小桥,透过树梢远眺散落的民家,同时沿着爬满裂痕的音日铺设的道路前行,不久便看到一座大型的运动竞技场出现在远方。由纪直视着前方表示:
“当发生大战时,妇孺都会来这里避难。你现在就先记好。”
“喔。”
玉用鼻子答腔。把这种运动竞技场拿来代替城塞利用并非什么稀奇少见的做法,不仅观众席的外壁可以直接当作城壁使用,还可以从观众席的外围向攻来的敌人射箭。这座建筑拥有将近二十公尺高的雄伟外壁。
“这里。”
由纪停下了脚步。虽然里头的空间里面被防栅栏兽遮住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在小而整齐的门旁有一块用黑墨写着‘调布新町中央※役场’的看板。(译注:役场是类似公所的行政办公设施。)
两人没向任何人报备便迳自穿过门,大摇大摆地横越中庭。腰歪成了ㄑ字状的老人用扫帚在扫地,一旁则有斗鸡在啄食地面。宅邸内有两栋简朴的长屋和一栋二层楼建筑的木造民房。在长屋的外廊有猫躺着晒太阳睡觉。由纪直接举步向二层楼建筑走去,并在入口处通报了来访。
旋即有人来领路,他们被安排坐在里书院。阳光朝着向南的格子纸门斜射而入。玉在座垫上一盘起腿,就遭到由纪斥喝无礼。
等到跪坐的双脚开始发麻时,纸门打开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性现身。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她慌慌张张地在座垫上坐定。年纪大概有二十五岁以上,身着西装外套和蓝色的裙子,发长约在肩口的位置。她看也不看玉一眼,翻开用单手拿着的熟皮革记事本,一边用笔尖搔头,一边快言快语地喋喋不休。
“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斋藤先生这个人了,一下子闹脖子痛一下子说肩膀僵硬一下子喊背在痒,毛病有够多的。那个人也不想想自己明明是职业士兵,一到锻炼的时间就莫名冒出一堆病痛。竟然还有脸喊无聊偷偷溜出长屋,不然就是明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跑到这里尽说一些又臭又长的废话。真教人头痛耶。重点是跟我扯那些有什么用啊?讲那些话疼痛跟肩膀僵硬就会消失不见吗?你说呢?他该不会那是那个意思吧,希望我关心他一下之类的?应该不会
吧,那怎么可能呢,对不对——?”
被该名女性郑重其事地征询了意见,玉也动脑思索该怎么回答,但她马上又接着抢话:
“哎呀,你就是那个阿玉对不对?幸会,我是调布新町生活课课长一之谷景子。虽然头衔是课长,底下却没半个部下呢。这回由我担任马车队的队长,所以还请多指教啰。”
“啊,呃,你好。”
玉不由自主地回打了招呼。一之谷本来就笑呵呵的表情,这时笑得更开怀了。
“哎呀,你的个性明明比传闻中的直爽多了嘛。由纪还说你活像头野兽耶,明明就很平常呀,是吧?”
玉狠狠瞪了由纪一眼,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