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充满喧嚣的神社广场相反,没有人影的正殿后方,生长著巨大的树木。
树干又粗又大,长得比正殿本身更高的大树。
与广场上备受众人注目的烟火相反,没有人注意到其存在,安静地潜伏在黑暗中。
但是我知道,位在那么不显眼的场所的大树,其实意外地可靠。
我们知道。
「──你果然来了。」
「让你久等了。我察觉得太晚了。」
暗处的暗处。
咻──────………………轰!………………砰砰砰………………
烟火的发射声与人们的欢呼声,感觉很遥远。明明只差了几公尺而已,却有如两个不同的世界。
真白正在那儿等我。
「来得太慢了。烟火已经开始了。」
「对不起。我到处找你,但是都找不到。」
「是真白男朋友的话,应该一秒就能找到真白在哪里。你的熟练度太差了。要反省。」
「噢,是……」
毫不留情的冷言冷语攻击。很久没尝到纯度一○○%的毒素,使我不禁按住胸口。
但是真白又立刻嘻嘻笑了起来:
「对不起,就连这种时候,真白也只有恶毒的会话卡片可以使用。」
「必须扩充牌组内容才行呢……我也没资格高高在上地说别人就是了。」
其实我很清楚真白的心情。
自我评价低的人,观察其他人时,找出对方缺点远比找出优点简单。
与彩羽或彩羽的同学,或是不久前遇见的国中生《黑羔羊》粉丝•友坂茶太郎那样能不消耗热量地称赞其他人的人种,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我和真白这种人,必须使尽全身力气,把念力灌入双眼之中,拚命寻找,才总算能找出一个他人的优点。
辱骂、指责、嘲讽──挥舞毒辣的言语之刃,对真白来说,是最简单的会话方式。至于我,则是以大道理为刀刃,犀利地伤害他人的心。
简单来说,就是笨嘴拙舌。
因为不擅长说话。说的话愈多,就愈容易出错。
例如连补妆都不懂的抱佛脚式化妆。
例如满是补丁的假男女朋友关系。
──所以,真白才会以语言之外的方式,向我传达她的想法。
「明,你还记得这棵树吗?」
真白抚摸著树干,仰望上方的枝叶问道。
「记得啊。这是小时候,我和你哥──深琴一起爬的树。因为上面是连小孩子也能清楚看到烟火的特等席。」
「嗯。那时候,真白放弃爬树……害你也没看到烟火。」
「没考虑寻找不需要运动神经的你也能看到烟火的场所,是我不好。」
「但是真白不那么认为……所以,自从那次之后,真白就不参加夏天的祭典了。」
这么一说,那确实是最后一次我和深琴、真白三人一起参加的祭典。
「真白怕让你感到困扰,所以逃避了。」
「有什么好困扰的?我的人生又不会因为少看区区的烟火而有什么损失。」
「真白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因为你很温柔。」
真白从脾组中抽出为数仅少的赞美卡片,笑道:
「明明不是朋友,却这么关心真白,真的很温柔。」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啊。虽然现在是假男女朋友,但是至少在当年,是朋友没错。」
「不对。那个时候,对你来说的朋友──对等的朋友,只有哥哥而已。」
真白的话,听起来像是妄自菲薄。
可是我却没有断然否定她的话。
「真白只是朋友的妹妹。因为是哥哥的妹妹,所以你才会带著真白一起玩。并不是因为真白是真白,所以才让真白待在你身边。」
「……我哪知道小时候有没有想那么多啊。」
没办法否定。
因为我也不敢肯定自己当年是怎么想的。
假如没有深琴,我还会积极地和身为女生的真白玩在一起吗?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如果想诚实地面对真白,就没办法轻易否定。
「是说,不管你怎想都无所谓。总之真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是这样。」
「……说的也是。」
说到底,人际关系是主观的。
只要自己那么认为,对本人来说,就是事实。
既然真白认为自己只是『朋友的妹妹』,对她来说,那就是真实。
至于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