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不是战斗中沾在身上的……!?你的伤势才更严重啊!这是怎么回事……!」
希帕缇卡握住了西奥博尔德左手,在她的指缝之间,血液正不停的从伤口当中涌出。原本缠在伤口上的布条,似乎是在行走的过程当中松掉了。之所以会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发寒,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我自己疏忽了……」
说着,西奥博尔德强撑着沉重的身体重新站立起来。可是,他立刻又被一阵晕眩袭击,踉跄着晃了几下。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背靠在了一旁的大树上。然后,瘫软的滑了下去。
「西奥,西奥,怎么了?」
不安的皱着眉头的艾伦摇晃着她的小手。在她的身边,希帕缇卡手足无措。
「啊,怎么会这样……我,我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希帕缇卡突然失声。然后看着垂在自己手腕下锁链的残骸。
束缚着自己的锁链,还有监视着自己的人都没有了。她发现了这一点。
希帕缇卡沉默的注视着西奥博尔德。虽说西奥博尔德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他还是能猜想得到希帕缇卡下一步的行动。果不其然,希帕缇卡慢慢地朝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转过身去跑开了。
果然,逃跑了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西奥博尔德的使命就是把她推下谷底杀死。
「西奥,没事吗?」
被留下的艾伦,握着西奥博尔德下垂着的手。艾伦的手心非常温暖,甚至有些发烫。
不,不对。这是因为西奥博尔德的手太冷了。是因为失血太多而发冷。如果没有艾伦手心传过来的温暖,西奥博尔德大概已经输给了寒冷而失去意识,现在,他总算还能保有自我。
过去,曾经也有过这种温暖的感觉。那是在什么时侯,谁给予自己的温暖呢。
啊,对了,那是在小时候。守护在染上了风寒的自己身边的母亲——还有,洛莎丽。
不要靠近,不然会被传染的,拒绝了西奥博尔德的母亲和侍女们的提醒,洛莎丽一直守护在西奥博尔德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因为发烧,明明应该是西奥博尔德的手心更热,但洛莎丽的手心还是让他觉得温暖。
西奥哥哥大人,他回忆起洛莎丽曾经这样呼唤着自己。直到西奥博尔德退烧为止,年幼的洛莎丽一直都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一定要回去。
一定要回到洛莎丽的身边去。
决不能让她为了艾赛维纳的繁荣而牺牲。决不能让她成为拉德的棋子。嫁给素未蒙面的男人,一旦两国之间发生了争端就成为要挟本国的人质,洛莎丽不应该拥有这样的未来。
至今为止,一直都是洛莎丽在保护着西奥博尔德。所以,西奥博尔德想要守护洛莎丽的未来。小时候,她曾经带着天真的笑脸说过,等到长大了之后要成为西奥哥哥大人的新娘子,怎么能把这样的她交给会把她当作交易物品来看待的男人。等到能够不考虑利害得失,安于朴素而又平稳的生活,真正爱着洛莎丽的人物只出现之后,再把妹妹交给他。这才是西奥博尔德想要献给她的未来。
可是,就连别人的声音也都快听不见了。意识不断远去,每当闭上眼睛的时侯都会被艾伦摇醒。就算这样反应也渐渐消失,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缘故,眼前出现了洛莎丽的幻影。随风轻轻摆动的亚麻色头发,还有如同夏日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瞳——突然,转变成了紫丁香花的颜色。
发色也转变成了被煤灰弄脏的金发。在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之前,冰冷的水珠滴在了自己的脸上,一片雾霭的视界变得清晰起来。
「……艾玛波拉……?」
用喘息似的声音,西奥博尔德呼唤着这个名字。
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不过不是。她的确在那里。呼吸因为奔跑而显得急促,跪在西奥博尔德的身边。
滴在脸上的水珠是从她握在手里的头巾中挤出来的。希帕缇卡紧紧地握着头巾,将水分从布料当中拧出。滴落的水珠濡湿了微微张开的西奥博尔德的嘴唇,润湿了他的喉咙。
之后希帕缇卡用湿润的头巾拭去了沾在西奥博尔德脸上的血迹和煤灰。受到寒冷的刺激,西奥博尔德的意识清晰起来。
「为什么,会回来……?」
「在前面找到了一条河流,再往前走一点还有一道瀑布。」
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她继续道。
「在瀑布之上有一座小桥。桥的对面有一栋房子。屋顶下面有刻着月亮和龙的纹章。一定是隐修士居住的地方。」
在以信仰为道路的修道士之中,有一部分人被称为隐修士。他们是仿照着远离大陆居住在月亮之上的神明,远离人烟独自生活在靠近神明的地方的人们。他们往往在深山老林或者无人的海岸建造一栋简陋的小屋,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同时从不间断的进行每天的祈祷。
正因为如此,隐修士们多少都掌握着一些治疗的心得。西奥博尔德明白了希帕缇卡话中的含义。
小心注意着不去接触到受伤的左手,希帕缇卡把西奥博尔德的右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支撑着他站起来。
「艾伦,跟着我。」
说着,希帕缇卡迈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走了起来。艾伦听话的点了点头,跟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