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专家极不相称。那是一双极为纯洁,只适合尚未见过世界黑暗面的少年拥有的眼睛。
闇咲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与闇咲毫无瓜葛的女人。
年纪比闇咲大了两、三岁,已经不是可以称为少女的年纪了。身形削瘦,皮肤白皙,给人一种站在夏天的太阳底下,不用三十分钟就会晕倒的印象。
事实上,这样的印象并没有错。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已经身染宿疾。而且她得的还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医学上嗤为无稽之谈的诅咒之症。以东方的概念来说,就是使用镜子与剑所施展的咒禁道厌魅术,以西方的概念来说就是属于类感魔法的一种「类似诅咒」。什么样的称呼都无所谓,反正简单来说,这个女人就是陷入一种无药可医的濒死状态之中。
不过,濒死的女人并没有哀求闇咲救她。
那个女人已经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只能露出疲累的微笑。
闇咲与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既非亲人也非朋友。两个人只是偶而会在医院的中庭聊天而已,那个女人甚至没有察觉闇咲是魔法师。闇咲根本没有必要为了那个女人挺身而出。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为了这件事而赌上性命。
但是,在闇咲从以前到现在的人生之中,总以为魔法师是万能的。
正因为不想再遭遇任何挫折,所以他才立誓要当个魔法师。
闇咲根本不在乎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但是,如果连这样一个濒死的女人都无法拯救,还称得上是什么「万能」?还敢夸口什么「不再遭遇挫折」?绝对不能被这么简单的事情绊住脚步。绝对不能为这么轻易的事情,而放弃自己的梦想。
如此而已。
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法。
「……哼。」
闇咲将照片放回西装内袋。接着他闭上双眼,宛如封闭住带有人性的心灵。他抬起了头。对于所有感官皆经过强化的闇咲来说,封闭五感中的一、两种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困扰。
茵蒂克丝就在他眼前。原本以为全身被绳索五花大绑的少女,应该还躺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但不知何时她已经坐起身来,满脸不高兴的表情,盘腿坐着。
「嗯,真令人吃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开了两个结。绳缚术虽然不是我的专长,但下级妖魔想要逃出我的绳子,却也没那么容易。」
在茵蒂克丝身上纵横交错的绳子虽然细得像电线一样,却是货真价实的注连绳(注:日本神道信仰中所使用的绳子,据说具有阻挡妖魔入侵的效果)。换句话说,她是被关在一个极小型的结界里。
面对如此九死一生的局面,茵蒂克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
「虽然绳子是日本独自孕育出的刑求文化,但这么杂乱无章的绑法,是无法逼我说出任何事情的。」
少女若无其事地说道。
绳缚。虽然乍看之下平凡无奇,却是威力强大得足以使人送命的残酷刑求方式之一。举个例子来说,只要将囚犯的手腕绑起来放个二天,囚犯就会亲眼看见到手掌因血液流通不良而逐渐腐烂的模样。这种时候精神上的痛苦,可是比肉体上的痛苦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
茵蒂克丝瞪着闇咲。
事实上,守护着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少女已经很习惯陷入这种危机之中。所以,她的身体已经有某种程度的抵抗力。例如她可以藉由调整呼吸来刻意让自己进入贫血状态,减轻疼痛感。
不过,效果毕竟有限。
如果血液流动被封住,亲眼见到自己的手脚逐渐腐烂,她也没有自信能够把持住自己的理性。当然,任何人也没有这种自信。
虽然茵蒂克丝身上,还有一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防卫系统,但很可惜的是这套系统已经被少年的右手给破坏掉了。
此时,闇咲微微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不愧是擅长魔女狩猎与刑求审判的英国清教成员,宁愿化成灰也不肯屈服吗?」
「……宁愿化成灰……真是烂透了的暗示法。」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事实上我也不打算对你刑求。」
「如果不是要刑求,为何绑那么紧?这样的绑法已经压迫到手脚动脉及肺部了。如果没有杀我的打算,大可以轻轻绑住我的拇指就好,这样我就不能动弹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专家。」
闇咲随口回答,伸手按照茵蒂克丝的指示解开了几个结。这样的举动反而让茵蒂克丝愣了一下。身为敌人,他实在太好心了点。
但闇咲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说过了,我的目的并不是向你刑求。」但又接口说道:「不过,我确实是想夺取你脑中的魔道书没错。」
茵蒂克丝狠狠瞪视着眼前的闇咲。
守护存封于记忆中的十万三千本魔道书,是她的职责。
「好了。」
面对少女的视线,闇咲显得泰然自若,说道:
「准备可得花点时间,首先必须张设一个增幅用的结界才行。」
10(Aug.31PM09:21)
被笨猫那莫名其妙的声东击西作战浪费了不少时间。
上条抓着笨猫的脖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狂奔。由于已过了用餐时刻,短暂外出的学生们又像退潮一样消失得一个不剩。只有餐厅里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