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符文魔法师没有察觉到这个异常?
或许是因为符文魔法师本身就是个庞大的魔力精炼炉,所以才没有察觉到吧。就跟习惯吃重口味的人,舌头没办法分辨出太细微的味道变化一样。
可是茵蒂克丝完全没办法精炼魔力。所以,她才能非常清楚感受到这“清淡”的细微变化。
“这不是为了阻挡外敌入侵的结界,而是为了不让进入结界的敌人逃走的结界。嗯嗯,跟埃及金字塔的情形很像……”
白衣修女一边独自喃喃自语,一边走进了自动门内。
她没有理由回头。
正因为这里是一个如此异常的地方,她才更应该赶快把那个少年带回去。
一踏进去的瞬间,就可以感觉到空气不一样了。有点像是从炎热的大太阳底下,走进冷气很强的店家那种感觉。原本充满活力的和平街道,突然变成了充满死亡气息的死寂战场。而且绝不是错觉。因为在宽广的大厅深处,电梯旁的墙壁旁,有一个死去的身穿罗马正教法具的骑士。
茵蒂克丝小心翼翼地靠近骑士,仔细观察。
骑士的法具“施术铠”被赋予了魔力,拥有吸收物理攻击威力的效果。然而因为重点放在物理攻击的防御上,所以这套装备的弱点,就是比较无法承受魔法攻击──但是眼前这套“施术铠”,却是被人无视于这种特性,以强大的物理攻击力所破坏的。
(……不是对魔法一窃不通,就是个真正的狂人。)
当然,只要看一眼这个如同法老王坟墓翻版般的建筑物,就可以知道前一项可能性绝对不成立。这么说来事情可麻烦了。能够以物理力量摧毁罗马正教的施术铠,看来对手不是擅长使用灵体来召唤大天使,就是擅长制作金属巨人。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不能把那个少年留在这个地方。对于一个连魔法的基本概念都没有的外行人来说,闯进这建筑物里,实在是难逃一死。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好像拖着东西的声响。茵蒂克丝转头一看。电梯这一面墙壁的旁边,有个逃生梯出入口。从那里不断传出像是拖着什么东西的声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是…”
“是谁”两个字还没问完,“那个东西”就已经从逃生梯出入口爬出来了。
“那个东西”不能说是人,也不能说是物体。因为,那明显已经不是人的模样了。下半身被扯断,左手腕不知去向,脸部的右半边被炸掉,连剩下的左半边也因为高温的关系而焦黑碳化──这样还能动,实在不能称之为人。
只有一半的脸,似乎稍微摇晃了一下。
不可思议地,那动作看起来好像是在斜着脑袋思索什么似的──就在茵蒂克丝想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瞬间,“那东西”用只有一边的手腕用力地在地板上撑起,往这边飞了过来。
“……!”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面对如同炮弹一般飞过来的“那东西”,茵蒂克丝只能急忙往后退。但是,茵蒂克丝的脚却在骑士身上绊了一下。她的身体就这么往后倒。一瞬间失去攻击目标的“那东西”,就这么往下掉落,眼看就要压在茵蒂克丝身上。就在这时──
“粉碎!”
刹那间,一个严肃的男子声音回响在这冰冷的空间中。
突然地,旁边电梯的墙壁像是纸门一样被扯破,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这只大手简直像是要抓住一颗球一般,把已经碳化,只剩下一半的“那东西”的头颅抓在手中。
接下来的一瞬间。
就在仰躺于地板上的茵蒂克丝眼前,“那东西”的身体如同男人所宣告般化成碎片。
简直像是凝结在一起的灰被打碎的模样。“那个东西”的身体一开始“啪”的一声出现三条龟裂,身体分成数块,接着又在空气中全部化为细雪般的碎片,在跌落到茵蒂克丝脸上之前,就已经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打开!”
又传来一个声音。原本从内侧被扯破的电梯门,往两边打开。已经扭曲变形的金属电梯门本来应该绝对打不开的,如今却理所当然似的打开了。
强迫周围的现实,依照自己所说的话而实现的终极魔法。
“难道是……”
面对一脸茫然,嘴里喃喃自语的茵蒂克丝,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神情。绿色的头发向后梳拢,身穿意大利制的纯白西装与高价的皮鞋。
“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应该不认得我了吧。当然,也不记得奥雷欧斯.伊萨德这个名字。不过,这对我来说,应该算是一种幸运。”
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喃喃自语的男人,颈上有无数似乎是被蚊虫叮咬过的伤痕。
针灸──东洋的医疗道具,或许乍看之下与西洋人非常不搭调,但是事实上并不尽然。例如西洋魔法组织“黄金黎明”的创设者就很偏爱佛教思想。
“但是,即使你已经不记得,我还是得说我该说的话。好久不见了,禁书目录。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把一切都忘了。看见你都没变,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
男人的手,伸向茫然自失的茵蒂克丝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这只手,就是将那不知该称为人还是称为怪物的“那东西”一击粉碎的魔手。
即使如此,茵蒂克丝依然动弹不得。她只说了一句话:
“难道……是……金色的……大衍术?”
男人则是用温柔的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