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喝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晚上好!哎哟,怎么这么黑呀,都睡啦?”来人是个女人。
“你见过哪个瞎子家点灯啊?你见过瞎子打着灯笼走夜路吗?”麻香音没好气地说。
“我是石田屋旅馆的。弁内在吗?”来人是石田屋旅馆的女佣人。
“弁内!在里边吗?找你的!”麻香音大吼大叫。
睡在二楼的弁内答应一声下楼来了:“是石田屋旅馆的吗?”
“是。赶快到我们石田屋来一趟。有人要找你按摩!”女佣人说。“谁呀?”
“就是老叫你按摩的那个足利的商人。好像还有别的客人,也要找你按摩呢。”女佣人说完就走了。
弁内回到二楼,一边换衣服一边发牢骚:“又叫我来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得出去卖命,说什么我是师傅的招牌,有个屁用!太不合理了!像我这么有名的按摩师也得自己走着去,有这样的吗?这东京我看是没法儿待了。”
“能有人指名叫你就不错了,知足吧!”
“我才不希望他指名呢!”弁内说着把按摩用具包好,提起来走下楼梯。
出门之前得上趟厕所,就在弁内上厕所的时候,贿人敲门。
“怎么也不点个灯啊?太黑了。”来人埋怨道。
“你眼睛看得见就觉着自己了不起了是吧?黑怎么啦?进来看看麻香音的脸吧!”
“这个魔鬼婆娘,又在那儿喝醉了酒瞎嚷嚷呢。我是妙庵诊所的仙友,派一个按摩师过去给我们妙庵先生按摩按摩!”
“自己不会给自己诊脉呀?真他妈的庸医!”
稻吉已经出去给人按摩去了,家里只剩下角平一个。角平只好赶紧收拾东西下棱。下楼以后,撞上了刚从厕所出来的弁内。
妙庵诊所的仙友还在门外等着。角平和弁内出来以后,三人一起离开了相模按摩店。十点半左右,走到第四个路口的时候,角平和仙友跟舟内分手,各奔各的目的地。
路上,仙友一边走一边对角平说:“今天晚上还跟往常一样,拜托你了。妙庵先生一开始打呼噜我就溜出来。要是有急诊病人上门,你就说妙庵先生不在家。别让妙庵先生知道。”仙友说着把一个包着钱的纸包塞到角平怀里。
妙庵先生有神经疼的毛病,不疼的时候就喝酒,喝醉以后请按摩师按摩,那样就可以睡个好觉。由于平时缺觉,每当这时候就睡得特别香。睡觉姿势自不必说,呼噜也是打得震天响,震得房顶都要颤抖起来。妙庵先生除了助手仙友以外,连个佣人都没有,平时给妙庵先生当牛作马的仙友,总是利用这个机会出去轻松一下。妙庵先生那震天动地的呼噜一打起来,仙友就把妙庵交给按摩师,自己跑出去喝酒。
角平来到妙庵诊所以后,妙庵马上放下洒杯,换上睡表,躺下来等着角平给他按摩。
“也许是因为天气好吧,今天这酒喝得特别舒服。按摩的时候不要太用力,要轻轻按摩,把身上发硬的肌肉揉开就行了。要慢慢的,轻轻的,静静的,要轻轻摩挲,要轻轻揉搓,不要给我翻身,不要惊动我。你要把我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按摩到,要和蔼,要亲切……”
妙庵特别啰嗦,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好,这儿轻了,那儿重了,说着说着就打起呼噜来,震天动地。
仙友把妙庵吃夜宵用的餐具和酒瓶酒杯收拾好,冲着打呼噜的妙庵笑了笑,又冲着看不见的角平点了点头,悄悄离去。
仙友去的是一个煮杂烩的小酒馆,在那个小酒馆里,人家也不把他当回事。
妙庵是个医术不高的医生,他的助手,实际上就是个佣人,工资也不高。每当妙庵请按摩师按摩想睡个好觉的时候,仙友总要溜出来去那个小酒馆,因为他看上了在那个小酒馆里的女招待多喜。
可是,这天晚上多喜根本就不理仙友,一直跟一个色迷迷的年轻的男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多喜的情夫。
仙友连着喝了四五杯闷酒,每喝完一杯都要大叫一声:
“喂!再来一杯!”
虽然仙友叫的声音不小,但多喜就跟没听见似的。
“他妈的!再来……”仙友想说再来一杯,可是他的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够了。
“你给我记住了,世界上只你一个女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拜拜吧您哪!”
仙友醉醺醺的走出小酒馆,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跌跌撞撞地在街上闲逛了很久。
回到妙庵诊所,仙友稍微清醒了一点。不管怎么说,妙庵先生还是很可怕的。不过毕竟是喝醉了,进家以后动静很大。
“嘘——”角平提醒他动作轻点儿。
“啊,角平,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仙友喝醉了,道歉与他的身份并不相符。这时候的他也顾不上什么身份相符不相符,躺下就睡了。仙友每次出去喝酒都是按摩师替他值班,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
仙友回来以后,角平收拾东西,站起来离开了妙庵诊所。出门以后没有朝来的那个方向走,而是去相反的方向,来到了仙友刚才喝酒的那家小酒馆。
“来一杯!”角平说。
“哟,真少见啊!时不时也到我们这小店露露面嘛!”店老板说。“咳,最近买卖不景气,没钱喝酒啊。今天晚上才两个客人,而且一个人就耽误了我三个小时。仙发那小子,一直在这里喝酒来着吗?”
“仙友?哦,你是说妙庵诊所的仙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