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伶俐的嫂子,难道没有能力改变哥哥那忧郁的性格吗?
哥哥结婚后不到两个月,克子就嫁人了。克子没有机会深入了解哥哥和嫂子婚后的生活。
克子结婚以后不久,就意想不到地从丈夫通太郎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嫂子的传闻。
通太郎有一个同学叫八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常年在海外视察。最近回国的时候见到了通太郎。
八住对通太郎说:“听说你的新婚妻子的哥哥大伴宗久侯爵跟须和康人的女儿阿忍结婚了。去年春天,也就是一年半以前,我在伦敦的时候,见过阿忍和她的父亲须和康人。当时,有一个男青年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父女身边。这个男青年是外务省驻伦敦的一个非常优秀的外交官,叫久世隆光。一听这个名字你也许就知道了,对,他就是大伴家的家臣里边的重臣,久世喜善的长子。须和康人带着女儿去欧洲考察矿山事业,正在休假的久世隆光就当了他们的翻译和导游。在我看来,与其说是隆光被阿忍的美色所吸引,还不如说是须和康人利用女儿的美色,以达到办事方便的目的。
“不管怎样,隆光跟阿忍的感情,是非常让我们这些在欧洲的日本人羡慕或者说嫉妒的。阿忍去年年底回国了,隆光也于今年春天结束了在伦敦的外交官生活回国了。据说隆光是向上司要求回国工作的,大家都认为他是追着阿忍回来的。没想到我这次回来,却听说阿忍今年初秋嫁给了大伴宗久侯爵!表面上是某公爵做的媒,实际上是久世隆光的父亲久世喜善做主,让大伴宗久侯爵娶阿忍为妻。隆光回国,也许是喜善把他叫回来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向儿子说明原委使其断念。
“大伴家是南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家财万贯。最让人眼红的,还是大伴家领地里的那些山上,沉睡着日本最丰富的地下资源。可是,在探矿者和实业家暗中频繁活动的情况下,大伴家的主人大伴宗久侯爵依然每天沉浸的书房的书堆里,根本不去理会那些红了眼的探矿者和实业家。
“作为大伴家的家臣,竭力促成须和家跟大伴家的亲事,不是很奇怪吗?社会上流行钱权婚姻,有钱人跟贵族结亲。须和康人当然是有钱人,但大伴家既是贵族,又特别有钱,须和康人这个级别的有钱人只能望其项背,说他们是钱权婚姻也许不太合适。如果是大伴家的家臣促成的这段婚姻,你不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宇佐美通太郎是一个小侯爵的儿子,但天生不愿意过少爷生活,是个性格乖戾的人。他向往大海洋,梦想着将来有一天,驾驶着自己造的大船,远航世界各地。因此决意学习造船技术,对继承爵位不感兴趣,已经决定把爵位让给弟弟。通太郎迎娶克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造船技师,一个航海技术研究者,一介平民而已。
八住继续对通太郎说:
“我说宇佐美,你知道社会上是怎么议论你的吗?久世喜善选中你做大伴家的女婿,是因为你这个侯爵家的长子,居然不要爵位也不要金钱,有一种奇妙的骨气,一种用钱买不到,敲着鼓也找不到的奇妙的骨气。克子嫁给你,不会使大伴家的财产减少,这恐怕是久世喜善最主要的目的。你这么年轻,就成了造船和航海的英才,以后不可能比现在更差。就算以后日子过不下去了,像你这样的性格,也不会要老婆的娘家资助,不会要大伴家一分钱。久世喜善算计得可清楚了,人们都说他好眼力。”
通太郎不谙世故,八住跟他说了半天,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就当听见了几句街谈巷议。后来,同样的议论又听到过多次,这才想起来对克子说:“社会上对你和你哥哥的婚姻议论纷纷呢,你知道吗?”
对于这些议论,克子都是第一次听说。克子从小养在深闺,街谈巷议根本就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去。哥哥结婚之前,克子倒是见过阿忍,那时候克子被阿忍的美貌惊呆了。克子只听说过阿忍在欧洲受到过西洋文化熏陶,在克子眼里,阿忍这个天下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的小姐,简直就是灿烂夺目,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还顾得上想别的。哥哥宗久从小身体虚弱,不喜欢社交,就知道躲在书房里读书,是个地地道道的书虫。克子甚至觉得哥哥有点儿配不上阿忍。
当然,作为南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的当家人,宗久性格抑郁,也许谈不上是什么优点,但是,他的学识令所有了解他的人赞叹不已。做学问就得不为金钱,不为名誉,这样做出来的学问才会深,才会真。友人逍遥说,做学问就得像大伴宗久侯爵那样。逍遥曾经就古代历史和风俗等方面的问题请教过宗久。巧的是人们对通太郎的评价跟大伴宗久一样,也是一个不为名不为利的人。
宗久结婚之前就是一个单纯的书虫,虽然性格不是那么开朗,但平静地在书房里度过着每一天。可是,结婚以后的宗久,以前有规律的生活被打乱了。结婚之前的宗久,尽管性格不那么开朗,日子过得还是挺平静的。结婚以后呢,好像有一个阴影在笼罩着宗久,他总像在逃避什么似的,越来越烦躁不安,越来越痛苦,表情也越来越阴暗。
克子的房间虽然离宗久的书房很远,但在宗久结婚之前,克子还是经常自由地出入宗久的书房。宗久结婚以后,克子觉得不那么自由了。倒是没有人禁止她到哥哥的书房里去,可是,现在去哥哥的书房,需要经过许多嫂子阿忍变成了起居室、化妆室、会客室的房间,以及侍女香代子和喜美子的房间,最近又来了一个侍女叫寿美,也占了一个房间。克子觉得这些人把自己跟哥哥的联系遮断了,去哥哥那边不方便了,并且渐渐地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自己是寄居在别人家里。
在哥哥那边,总是传来女人们欢快的笑声,乐器演奏声。来客络绎不绝,吃饭的时间也比以前长多了。
克子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跟哥哥嫂子一起吃。嫂子们早饭和午饭都吃得很晚,克子不习惯,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先吃。只在一起吃一次晚饭,克子已经够痛苦的了。
在阿忍和侍女们以及来客的欢笑声中,宗久显得更加抑郁、痛苦。宗久总像在逃避什么,可又逃避不了,表情显得越来越悲苦。看着哥哥那悲苦的样子,克子心里很难受,所以从来不跟嫂子们在一起说说笑笑。
“我的性格是不是太乖僻了?”克子这样自我反省过。
但是,在每天晚上的餐桌上,总是有两个人看上去像外人,这两个人就是宗久和克子兄妹。餐桌上没有大伴家的家风,没有哥哥的作风,大伴家的主人就这样被外人排挤,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克子也想过,也许像嫂子阿忍那样开朗明快的生活是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