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大概有二十四五岁的气质高雅的女人,说她是一个贵妇人也会有人相信。新十郎假装不好意思地对女人说:“对不起,我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想看看已经关了门的罗迪南美容室,走错门了,实在对不起。”
女人微笑着说:“不用说对不起,这里正是罗迪南美容室。像您这样爱看热闹,想看看已经关了门的罗迪南美容室的,偌大一个东京您还是第一个。您既然知道这里两个星期以前曾经是罗迪南美容室,就进来随便看看吧。”
新十郎非常高兴,一个房间挨一个房间地参观了名噪一时的罗迪南美容室。贵妇人们脱光身子躺在美容床上,接受罗迪南夫人的美容术,那种妖冶的状况恍如隔世,新十郎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来。
女人介绍说:“这个大客厅就是罗迪南夫人给贵妇人们做美容的地方。当时四周都是大镜子,窗帘是拉上的,美容床周围也是布帘。这些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叫人感到异样的是,一男一女两个黑人,捧着点燃了香料的器皿在周围慢慢走。除此以外,他们使用的都是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留下的日常用具。”
新十郎吃了一惊,“这么说,夫人您是这所洋房的主人?”
“是的。房子盖好不久,我丈夫得了肺病。为了养病,根据医生的建议搬到了海边的一座别墅。我偶尔回东京的时候在这里住一下,基本上是一所空房子,只有一个老佣人留在这里看家。”
“这么说,罗迪南夫人是知道这些情况才来向您借房子的?”
“经过我的一个朋友介绍,很轻松地就把房子借过去了。说什么要在这里做叫世人大吃一惊的美容术,反正这所房子闲着也是闲着。我那个朋友半开玩笑地说借,我也就半开玩笑地答应了。当时我说只借给罗迪南夫人一楼,她说一楼就足够用了。当然她不是直接面对面对我说的,是通过介绍人转告的。”
“是吗?没想到您这所房子发挥了非常奇妙的作用。谁也没有想到,一开张就好评如潮的罗迪南美容室,不到一个月就关张大吉了。说句不太礼貌的话,罗迪南夫人离开这里,就是咱们日本人俗话说的连夜脱逃吧?我听街上的人们都这么说。”
女人好像觉得新十郎的说法很有意思,开心地笑了,“罗迪南夫人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谁都不知道。当时我也不在这里,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认为这不能算是咱们日本人俗话说的连夜脱逃。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人家罗迪南夫人预付了三个月的房租,而且是超出一般人想像的高额房租。我收了她预付的三个月的房租,当然也是通过介绍人收的。可是人家用我这房子只用了一个月,没跟我要剩下那两个月的房租就走了,我这儿就像欠了人家两个月房租的债似的。听您说街上的人们都说罗迪南夫人是连夜脱逃,我听了以后感到特别郁闷。”
“我不知道内情,失礼了。这么说,罗迪南夫人不是因为在金钱上遇到了麻烦,而是因为人们对她的美容术评价不高才离开的?”
“应该是吧。我收她预付的三个月的房租的时候,也想到过她在这里住不了三个月。因为我那个朋友替罗迪南夫人前来借房子的时候就说过,罗迪南美容术没有什么效果,明明知道是骗人的把戏,还在世界各地转来转去,指望着偶然在什么地方做顺了就在那里住下去,这简直就是一个还没做坏事就先坦白的罪人嘛。朋友对我说,在日本,被骗的只能是那些名流中的名流的贵妇人们,这个骗人的罪人在骗人之前就天真地坦白了,你作为这所房子的主人,天真地帮罗迪南夫人一把,顶多也就是个天真的罪人。听了朋友的话,我对她说,我决定当一回天真的罪人,哪怕是不收房钱,我也愿意当一回天真的罪人。可是,我那个朋友非要让我收下预付的三个月的房租。她是个特别有钱的人,钱多得不得了。在她的眼里,别人都是可怜的穷人。”
“您那个朋友大概就是大伴阿忍夫人吧?”
“啊?您是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了半天了,可是,我一次也没提到过她的名字呀!”女人的脸色变了。
新十郎为了让女人尽快平静下来,做出一脸天真的样子,“您不用紧张,我是突然想到大伴阿忍夫人的名字的。我为什么会想到她呢?因为在日本,最推崇罗迪南美容术的人就是她,这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如果借用天真的罪人这句话,大伴阿忍夫人应该是推广罗迪南美容术的最天真的罪人了。大伴阿忍夫人至今推崇罗迪南美容术,就不是开玩笑能够解释得了的了。所有的贵妇人都恶评罗迪南美容术,只有大伴阿忍夫人仍然不知疲倦地推崇。如此之高的热情,只能是一种天真的谎话。首先,大伴阿忍夫人是一位绝代佳人,她肤如凝脂,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美容。这样一位夫人如此狂热地吹捧罗迪南美容术,其行动本身就说明她是在撒谎。”
女人点头赞成,“您的话很有道理。大伴阿忍夫人援助罗迪南夫人的目的,也许是为了让别的贵妇人的皮肤变粗糙,这样就更显得她的皮肤好了。她天生喜欢恶作剧。给我们家看家的老佣人说,大伴阿忍夫人天天都到罗迪南美容室来,但一次美容都没做过,经常在我家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睡觉。二楼那个房间的钥匙是我给她的。她租房子给我那么多钱,也许就是为了租二楼那个房间。说她没有做过罗迪南美容也许是不对的。她没有在一楼的美容室做跟其他贵夫人一样的美容,而是在二楼那个房间单独做。据我家看家的那个老佣人说,二楼那个房间里摆放过美容床,那张美容床比一楼美容室里的美容床大多了。我认为,她做的美容,跟一楼其他贵妇人做的那种越做皮肤越粗糙的美容不一样,她做的是真正的美容,是她狂热吹捧的真正的罗迪南美容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罗迪南夫人一走,大伴夫人不就失去了可以使她变得更美的女神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大伴夫人能把罗迪南夫人放走吗?”
女人点头赞成,“您的话很有道理。您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您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神人。看来她接受的特殊美容术也没怎么见效。不过,她在二楼的那个房间里接受特殊的美容术的时候,使用的美容床要比其他贵妇人用的美容床大得多。她要压倒别人的欲望好强啊!”女人感慨地叹道。
这时候,听到了女主人跟新十郎的对话的老佣人,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女主人和新十郎听,慢吞吞地说话了。
“我可不这么看。别的贵妇人用的美容床虽然小了一点,但装饰非常精美,包着丝绸,柔软舒适。大伴夫人用的美容床,是我跟那个左手只有三个手指头的黑人抬到二楼那个房间里去的。那个美容床确实比较大,可也就是个大木头箱子,跟一个大棺材似的。不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