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闪电下

br />   新十郎这回虽然也是非常自信的表情,但虎之介总觉得这次这个事件一点儿头绪都摸不着。花乃屋就知道抿着嘴笑,一反常态地什么都不说,看上去叫人觉得又奇怪又好玩。看来花乃屋也认为这个事件没有解决的可能性。这回可是花乃屋用斜眼蔑视新十郎的好机会。

  虎之介汇报完事件的经过,耐心等待海舟先生的推理。海舟先生迟迟不说话,急得虎之介一个劲儿地揉搓自己那双练柔道的大手。海舟拿起小刀,照例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放脏血。今天放脏血的时间好长啊,说不定海舟先生也解不开这回这个事件之谜。

  海舟终于挤完了脏血。只见他收起小刀,不紧不慢地说:

  “青瓷花瓶和柿右卫门盘子不是三枝子打碎的,但是她按照由也的要求藏起来,造成了由也这小子进一步干坏事。三枝子自己分不清好坏,结果等于帮助由也干了坏事。打碎青瓷花瓶和柿右卫门盘子的不是三枝子,而是烂醉如泥的时田。实际上是由也故意把时田带到摆放青瓷花瓶和柿右卫门盘子的房间里去的,这才是事实真相。醉得一塌糊涂的时田不知是计,走进那个房间以后,撞到花瓶,打碎了盘子。由也让时田确认自己闯了祸以后,把三枝子叫过来对她说,你假装打碎了瓷器,从现在开始藏起来,不要再露面。然后对时田说,我这样做就把你救了。但是,三枝子顶替了你的罪名,说不定会自杀的,这都是你引起的。然后就以这个为理由敲诈时田。由也用从时田那里敲诈来的钱,赎回了当到当铺里去的东西。由也太需要钱了,想出了敲诈时田这一招。后院里水井里传出的‘扑通’一声巨响,并不是为了弄出三枝子投井自尽的声音,而是相反。女佣人打碎了主人家的瓷器,谁都会联想到‘番町皿屋敷’吧。由也把昏睡中的对田摇醒,对他说,三枝子顶替了你的罪名以后,忍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投井自尽了,不信你就跟我去确认一下。于是由也把时田带到后院那口井旁边,跟他一起扔进一块大石头试探一下有没有三枝子的尸体。这样,时田就会更加害怕,由也敲诈起来就更容易。由也是个非常恶毒的家伙,三枝子虽然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信徒,但是她甘愿被由也馥骗。所以,不能说三枝子是被冤枉的,她也许是由也真正的情人。”

  海舟说完,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理解的谜一般的微笑,就像是一尊石佛偶然一笑。虎之介打了个冷战,难以名状的恐怖感让他的内脏变得冰凉。

  ※  ※  ※

  中午,人们在新十郎家里集合,就等新十郎一声令下,一起去母里家了。可是,新十郎好像忘记了昨天说过的话,不慌不忙地跟人们聊天儿。忽然,老巡警古田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交给新十郎一封信。新十郎看完信,生机勃勃地笑了。

  “走吧,出发的时间到了!一切不出我所料!”

  一行人来到位于驹込的母里宅邸的时候,佐佐警长从里边迎了出来。佐佐警长对新十郎说,已经把跟事件有关系的人集合在一个房间里了。

  新十郎说:“感谢您的密切合作。现场我是第一次来,所以打算先看看宅邸房间和前院后院的布局。”

  佐佐警长把新十郎领到后院的那口井的时候说:“那口水井已经被堵上了,您看,这一片新土下面就是那口井,不过没有完全填死。老爷母里大学从北海道回来以后,说这口井不吉利,就叫堵井的匠人把它给堵上了。”

  “是吗?老爷觉得这口水井不吉利,叫人堵上也是可以理解的。”新十郎点点头,但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对!不对呀!等等……对了……很可能在这里……”

  新十郎小声嘟嚷着,表情复杂,继而说道,“调查尚未结束,就把井给堵上,不对吧?无论如何,先挖开看看。慎重起见!”

  新十郎跟佐佐警长耳语了几句,就让老巡警古田叫人去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呆呆等着。不一会儿,古田把堵井的匠人叫来了。匠人把新土挖走,把堵井的东西一点点拆除。尚未完全拆完时,站在井边的人就能闻到井里冒出来的异臭了。

  堵井的东西完全拆除以后,新十郎探头往井里看了看,说道:“虽然此井深不见底,但这臭气足以使我们想象井底有什么。那天你们潜入井底,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三枝子的尸体,现在就在下边。凶手果然是那样计划的,真是个令人恐怖的凶手!”

  堵井的匠人戴上口罩下到井底,拽上来的果然是三枝子的尸体。新十郎握着重太郎的手,安慰他说:“你是太阳,明白吗?这样的悲剧,太阳也会遇到的。太阳,是不能哭的……”

  抵达跟事件有关系的人集合着的那个房间之时,真凶已经被逮捕了。在众人的催促下,新十郎缓缓讲出了事件真相。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晨,门口吐得一塌糊涂,房间里到处是泥脚印,各位不觉得很奇怪吗?脚印好像有人擦过,但是没擦干净,还能看出是两个人的脚印。另外,除了床上的一套被褥以外,壁橱里还有一套被褥,而且里边还裹着一剐眼镜,再加上呕吐物里边的一本写着别人的名字的书,所有这一切,实际上就是故意告诉人们,昨天晚上有人在这个家里住过。暗示着整个事件的基本点就在这里。擦泥脚印的抹布之类的东西找不到,那就意味着被隐藏起来了,同时也意味着还有什么被隐藏起来了,什么呢?现在不用我说各位也明白,当然是三枝子的尸体。

  “凶手离开‘秃章鱼’的时候,要了一瓶酒,说是回家接着喝·其实没有回家喝,而是在他家附近的阎魔堂里喝,雨下起来了也不着急回家,继续在阎魔堂喝。他需要等到雷雨最大的时候,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家里的四个佣人才会犯病,钻进蚊帐,钻进被子/但是,在等着雷雨最大的时刻到来的时候,不能让时田酒醒了,得让他保持烂醉如泥的状态。凶手拿着的那瓶酒,并不是为了自己喝,而是为了灌时田。大雷雨来了,凶手架着时田回到家里的时候,三个佣人正在犯病,时田醉得不省人事,清醒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三枝子,还有一个就是凶手。在凶手看来,方方面面都在助成他的计划。时田跟栃尾在‘秃章鱼’吵架,正可解释时田杀死三枝子的动机,大雷雨时间较长,使凶手可以从容行事。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制造这样一起事件呢?原来,凶手要把当给当铺的东西赎回来,这需要一千日元以上的巨款。第二天,远山和重太郎去时田家的时候,凶手就在时田家,而当天晚上就把当给当铺的东西赎了回来。可以断定,一千日元巨就是时田出的。也就是说,时田被凶手敲诈了一千日元。凶手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易地敲诈时田呢?关于这一点,我们无法在现场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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