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畑中被人杀了,大珍珠肯定会被人偷走,他再找还有什么意义呢?实际上,他是在通过搜查现场确定凶手。凶手确定了,大珍珠的去向自然就知道了。在搜查现场的过程中,他没能确定谁是凶手,却偶然发现了那两颗大珍珠。原来,那两颗大珍珠分别藏在畑中的鞋后跟里。死者在断气的时候一蹬腿,鞋后跟就被蹬掉了。细心的今村发现,那是一双特制的鞋子,鞋后跟部分是双层鞋底,大珍珠就藏在两层鞋底之间。这一定是升龙丸离开日本之前,畑中在鞋匠铺做的秘密容器。今村虽然发现了那两个宝贝,但并未把他们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给死去的畑中穿好了鞋,让那两个宝贝继续留在鞋后跟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如果被人发现那两个宝贝在他身上,就会被怀疑是杀死畑中的凶手。他只能等大家都知道了畑中被杀的事情以后,再趁人们不注意,拿走那两颗宝贝。于是他吹灭蜡烛,离开了船长室,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这时他知道八十吉和船长都死了,再没什么可怕,就悄悄溜进谨女的房间,把她给奸污了。当然这也是他把八十吉推下海的动机之一。完事以后他酒也醒了,突然觉得害怕起来,于是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大船舱一直睡到天亮。后来,大和旁若无人地代理了船长,主持了畑中的水葬。今村失去了把那两颗宝贝弄到手的机会。也就是说,那两颗举世无双的大珍珠,跟船长畑中的尸体一起,重新回到了海底。”
新十郎微笑着扫视了众人一眼。
“诸位,如何?听明白了吗?杀死船长的凶手,目标就是那两颗大珍珠,而结果呢,他没有达到目的。他打开保险柜,发现里边没有那两颗大珍珠,不禁大惊失色。他想:难道有人捷足先登,竟把它们给偷走了?后来又一想:不对,船长一直没离开过船长室,没有人可能在船长被杀死之前就把珍珠偷走,若被人偷走了的话,船长不会注意不到。也就是说,保险柜里没有,不是因为被人偷走了,而是本来就没有在保险柜里。当然,凶手并不是在打开保险柜,发现里边没有珍珠时就想到了这一点的,而是日后冷静下来才慢慢想到的。”
新十郎又微笑着扫视了众人一眼。
“现在,我们都知道那两颗大珍珠已经回到海底去了。但是,直到今天为止,除了今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在大和的神眼都没有找到那两颗大珍珠的情况下,大家都会认为是被某人巧妙地藏起来带回了家。那究竟是谁呢?只有一个人能够准确判断此事,他就是杀死船长的那个凶手!日后,凶手冷静下来,总算想到那两颗大珍珠并未锁在保险柜里,而是藏在船长室的某个地方。凶手杀死船长、离开船长室以后,只有一个人去过,这个人就是今村。今村在船长被杀之后,在船长室里待了半个小时。他干什么来着?我们已经说过,他找那两颗大珍珠来着。但是,凶手并不知道在船长室里待了半个小时的那个人就是今村,而一直认为是八十吉,认为是八十吉最终找到了那两颗大珍珠。所以,回日本以后,凶手趁八十吉的遗孀谨女不在之时,先后五次潜进八十吉的家中翻箱倒柜地找。诸位,会把今村当成八十吉的,这里只有一个,那就是——清松!”
清松站起来想跑,早就摸到他身后的花乃屋一下子就把他给抓住了。花乃屋阅历丰富,这种时候总能未卜先知、防患未然。
新十郎淡淡着清松:“你跟大家一起分珍珠的时候,说什么胳膊麻痹,让德女代替你,其实你那潜水病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吧?”
已经死了心的清松满不在乎地说:“把大珍珠拿在手上看的时候,确实有潜水病的征兆,但主要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一种难耐的寂寞,胸口堵得难受,结果一下子就晕倒了。后来经过治疗,潜水病两天就好了。我假装没好,是想找到杀死畑中的机会。那时候的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谨女向新十郎表示感谢之后,又说:“那么顽固的今村,居然坦白得那么彻底。”
新十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是根据我的推理推论出来的。不论如何,先诈他一下,结果还真被我诈出来了。好像从昭和二十三年开始,就不准用这种办法审案子了呢。”这些话,新十郎本想对谨女说的,但最终没有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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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海舟听了虎之介关于真正凶手的汇报,轻轻点了点头。
“是吗?今村杀了八十吉,清松杀了畑中,是这样呀?真让人感到意外。清松杀了畑中,却没有在保险柜里找到大珍珠,让人感到意外;今村因色欲杀死八十吉,却知道大珍珠在哪里,这同样让人感到意外。还有,今村虽知道大珍珠的下落,却没机会拿到手,眼睁睁看着大珍珠又回到海底,这又是个意外。而清松呢,不知道这个意外,仍拼命寻找大珍珠,结果自取灭亡,这确实都是意外。实际上,关于珍珠宝石的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不过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那样一个不能吃不能喝的小圆球,却能值好几百万日元。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钱这东西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东西了。阿虎甘愿清贫,不过分追求富贵,这对身心健康很有好处。可千万别动什么哪天会拥有一座金山的念头啊!”
这真是一番让人备感意外的说教。试问阿虎除了洗耳恭听,还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