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冷笑鬼

msp;因为自己的兄长月村信佑膝下无子,于是美音拼死恳求左近将次男幸平过继给兄长。没想到左近竟当着月村的面,语带讽刺地说:

  “反正迟早也会变得跟我一样落魄,不过就算落魄到啃芋皮维生,野狗可是六亲不认的,还是找别的人家投靠吧!”

  只见月村脸色骤变:“两只野狗在路上相遇打招呼的确奇怪,那就互相啃咬一番吧!”

  愤愤地丢下这句话后月村即扬长而去。左近辞去家中其他帮佣,只留下仓三夫妇和他们的独子常友。

  虽然常友是阿清所生,但生父并非仓三。前妻死后,左近才娶美音。前妻留下一男一女,长男和阿清发生关系,生下常友。左近得知后,便撮台阿清和马夫仓三在一起,与长男断绝关系,并将其流放大阪。左近时任管理船务运输的职务,碰巧大阪那边的船主发生事故,由他负责调查。左近答应不追究那名船主的的刑责,条件是要带他那断绝父子关系的儿子前往大阪,教养他成为一名商人。左近和儿子说得很明白,既然断绝关系,就得自食其力,今后不相往来,于是长男离家到大阪,直到幕府瓦解这十年间,仗着父亲名声成天流连花街柳巷,倒也习得一身技艺,维新后回到东京当起太鼓师傅,还取了艺名“志道轩丛云”。

  常友的生父就是丛云,所以其实他是左近之孙,但户籍上还是仓三和阿清的小孩。维新时,左近将孩子们安排至各处,也命仓三和阿清让常友学习独立,出去见见世面,于是常友到餐馆从小伙计干起。

  左近今年七十五岁,美音五十岁,前妻之子丛云和美音一样也是五十岁,美音所生的长男正司今年三十岁,次男月村幸平二十五岁,常友三十岁。

  “那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了。玉屋没落,正司少爷顿失人生目标,那时玉屋老板还带着正司少爷来向老爷赔罪,说什么没尽好照顾少爷的责任,搞到收店这等惨况。不过少爷已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点心师傅,习得一身到哪儿都不怕的好手艺。本来打算将祖传招牌传承给他,无奈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想问老爷是否能帮忙少爷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店。玉屋老板如此恳托,结果老爷竟然……”

  三杯黄汤下肚的仓三抚着脸颊,笑得有些诡异。长期随侍在水野左近身旁的他从没享受过什么美食,趁此机会正好大快朵颐,将草雪准备的料理一扫而光。

  那时左近对玉屋老板这么说:“铺子没落,正司前途堪扰也是理所当然,主子家如此,伙计也没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旁的美音也泪流满面地恳求着,不过左近可不会轻易动情,只见他拿起平常用来清烟斗用的纸,随手捏了两条纸捻:“主公家道中落,我也失了前途,你有一技之长,未来还是充满希望,像我就没这等能耐了。没什么可以给你,只能给你这纸捻,别小看这东西,根少有东西像纸捻这般好用呢!不但能穿成木屐带子,还可以当短外褂的系绳,只要穿过鱼鳃就能同时串起好几条鱼,不需要用什么包巾。用纸或包巾包鱼,鱼腥味反而渗得到处都是,用纸捻串鱼多方便呀!这东西给你,好好利用吧!”

  他将两条纸捻分别放在两人膝上:“已近中午时分了,避免打扰别人用餐是基本礼貌,若是不知扎教,前途可就坎坷了。”

  眼看儿子前途茫茫,也不愿意拉一把。

  “每间点心铺子都去拜托一下,总有店家会雇用,千万别以为来我这里就能解决一切,就算主子家业没落,自己也有钱吃个三四餐吧!”

  完全不理会一旁美音泪流满面的恳求。

  但左近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正司照他所言,每间点心铺都去打个照面,加上玉屋主人的推荐,果然找到落脚处。不过因为没有店家肯收包吃住的学徒,生话方面又不是很顺遂,只好一间换过一间,已经三十而立的正司到现在还是个寄人篱下的点心师傅,连娶妻的能力都没有。

  过继给美音兄长月村信佑当养子的幸平,因为多念了点书,目前在银行上班。他所服务的银行是间资本额三十万日元左右的小型国立银行。有件事建他自己也大感意外,那就是生父左近居然在他任职的银行存有一笔一万七千多元的存款。就当时而言,算是笔大数目。

  其实左近在其他银行也有存款,每逢月末就会骑马去银行领钱,不过去的不是幸平服务的那间银行。极度吝啬的他,只有骑马这项兴趣还一直持续着,肯定是因为骑马还算实用。对年老体衰的老人家而言,骑马是最省钱的代步工具。左近通常不假手马夫拉绳,一个人骑着马到处跑,有可能是去散步,也有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去银行办事。他会算好一个月的生活费,然后换成零钱交给佣人采买东西,这样的他一次也没去过幸平服务的银行。

  幸平的养父母已过世,留他孤零一人,从十七岁当上银行员,一晃眼过了二十年,自以为通晓一切经济暗盘的他,投资股市却失利,幸好没将养父母留给他的财产全赔掉,不过有些人就是赌性坚强、偏不认输,结果落得全盘皆空。那时一筹莫展的他得知生父有笔存款,便向美音坦白一切,请求代为情商借款。

  左近完全不关心孩子们在哪里做什么,所以这才知道幸平任职于银行。当他听到幸平想向他借户头里的一万七千元时,一向冷静的他连眉毛也没挑一下。

  过了快三个月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直到某天他唤美音过去。

  “你叫幸平领出那一万七千元,星期六下午来这儿一趟。早点来,别迟到。”语毕将印鉴交给她。

  美音兴奋地告诉幸平这消息,走投无路的幸平自然感激不已,于是兴奋地领出一万七千元前往拜访生父。

  一到左近家,才发现已有两位客人在场。其中一个就是常友,虽然原本在餐馆当小伙计的常友已成了厨子,但比起店里其他年轻厨子,常友显得既笨拙又迟钝,虽说个性正直,但论功力和灵话度实在比不上其他人。而且他居然爱上吉原的某位娼妓,甚至论及婚嫁,可惜付不出高额赎身费。当时生母阿清还在,可是老母亲就算工作几十年也存不到三百元这么一大笔数目,但为了帮助爱子成家,阿清也管不了那么多,硬着头皮向左近求助。

  左近一听到这笔款项是要帮吉原的娼妓赎身,似乎颇感兴趣。于是骑着马,由仓三拉缰绳,常友负责带路,前往吉原。

  左近从没去过花街柳巷,也没接触过娼妓,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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