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问。
加油啊,小文。我支持你。
不过,我不会帮忙的。
六月四日
我因为有些在意鹅掌的制作方法,所以就以菜名为线索,请懂行的人帮我调查。中国的文献里有这个名字。
“将一张铁网布在地上,在下面铺上炭火,把鹅赶过去,让它踩在铁网上面,鹅转个几圈就会死了。”
这个我还能够明白。又发现了一篇。
“事先把鹅养肥,到要杀的时候,先将油煮沸,把鹅掌插进去,等到鹅痛苦得快要死去的时候,再把它放到池水里,让它跳来跳去。过一会儿,再次用油煮,然后又一次放到池水里。”
我感到后背发凉。阿夏是怎么烹饪的呢?
顺便提一下味道,据爸爸所说,似乎“很美味”。我抱怨不清楚有多美味后,爸爸就换了个说法,“美味到不知道该怎么说。”
又不是小孩子。
六月五日
马渕先生辞职了。从表面上来看,果然是被阿夏赶走的吧。
虽然阿夏只做宴会菜肴,但因为味道实在比马渕先生做的好上太多,所以爸爸就屈服了。他好像还会雇别的厨师负责平时的饮食。
至少要慰劳一下马渕先生。明天带些什么去吧。
2
不管写在日记上的话多么紊乱,文字却一直都很漂亮且工整。这似乎表现出了大寺鞠绘超凡的自控力。
但这自控力却意外地瓦解了。突然出现了几乎可以说是杂乱无章的文字。翻阅着日记的女学生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这时,她注意到自己一直站着。和圆桌组成一套的白色椅子上的油漆斑斑驳驳,明明是春天,却有一片落叶掉在椅面上。
她拿出手帕抹了一下,舒服地坐了下来,接着又翻过一页。
六月十一日
难以置信。
六月十二日
难以置信这个词,并不是“因为绝对不可能,所以无法相信”的意思。
我觉得是“有可能,大概做了吧”的意思。
但是,我不想相信。
六月十七日
爸爸终于打算买画了。他把谦恭过头且非常可疑的画商叫到了家里,说了很多话。
“有一个男性新锐画家的画非常出色。他是过来请我估价的,将来身价肯定会上涨,我建议您可以投资。”
虽然爸爸非常喜欢投资,但不会因为别人的建议就老实地同意。他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满。
“你在说什么呢。升值贬值什么的不是问题,拿出好东西来!”
不愧是画商,很会看人。他好像立即就察觉到了爸爸想要一幅能令每个来到客厅的人都赞叹“真厉害”的画。
“那么,复制画如何呢?不管怎么说,它都能给看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可以证明客人的教养。价格也不是很贵——啊,这只是跟您提一下而已。”
爸爸虽然还是不太高兴,但从他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复制吗?用这种东西来糊弄,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啊。”
“但是,用无名新人的作品来装饰这间房间,会不会感到少了点什么?刚才听了您的预算,虽然也能购买大师的作品,但号数肯定会小一点。若是把小窗子般的画挂在这面墙壁上,就有些欠妥了吧。”
画商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大大地伸开了双臂。
“小的话不行啊。”
“这取决于客人的喜好,不过嘛,一般都是这样的。”
“复制画有些什么?”
画商的两只手互相摩挲着。
“嗯……如果是这间房间的话,塞尚如何?也可以为您准备莫奈的优秀画作。”
但是,画商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他的想法一眼就能看透——只要举出人气画家的名字,对方就会点头吧。爸爸也有这方面的嗅觉。他“哼”地嗤之以鼻:
“那就不足取了。首先,如果马上就被人看出是复制画,就没有意义了。”
“是,啊,那么……”
“啊,不用你了。鞠绘。”
爸爸突然回头叫我。
“你也略懂一些吧?怎么样,你来说说有什么画和这间房间比较相衬的?”
从爸爸叫我到场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总而言之,我被当成了爸爸的“教养”的一部分。
我思考了起来。这间房间贴着红色和金色墙纸,令人感到不安,有什么画和它相衬呢?好难啊。不过,说到和大寺家相衬的画,我也不是没有头绪。
“有热里科的画吗?”
“啊!”画商自然地面泛微笑,“热里科吗?原来如此,确实很有眼力。您喜欢吗?”
“不喜欢。不过我想应该挺适合放在这间房间里吧。可以请您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