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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任务是把描绘着紫色天空的画装饰在客厅里。
主馆的客厅阳光充足,房间里也很明亮。我转来转去,不知该把画挂在哪里。
可能是奇怪我为何犹豫不决吧,咏子小姐对我说:
“阿余小姐,怎么了?如果挂在那边的墙壁上,应该能看得很清楚吧。”
“是的,咏子小姐。”
我虽然这么回答,但仍然有些担心。于是一边祈求不要被误以为是在顶嘴,一边说道:
“但是夕阳会照到这面墙上,可能会损伤画。”
“……是啊。”
咏子小姐点了点头,然后沉思了起来。
我对此并不在意,思考着该怎样把画平稳地挂在朝北的墙壁上。
“光次先生,那附近如何?”
“嗯……”光次先生思量着说,“前面的盘子很碍眼,把那个收拾掉的话,似乎会变得不错呢。好,那你就这么办吧。”
我把装饰架上的盘子收拾好,展开梯凳,准备将画挂起来。正在这时,咏子小姐突然高兴地说:“啊,对呀!”
光次先生皱起眉头,责备道:
“不要大吼大叫。太粗鲁了。”
“对不起,哥哥。但是……”咏子小姐站在我的身旁说道,“让我仔细看看那张画。”
“啊?”
“让我看。”
咏子小姐命令道,口气有些粗鲁。我把蓝色的画举在自己的胸前。咏子小姐用锐利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画。
我举起画的姿势有些勉强,无法坚持太久。如果想仔细看的话,等挂上墙壁也不迟——我刚想这么开口,咏子小姐就喃喃地说:
“果然。”
“什么果然?”
“哥哥,我明白早太郎哥哥的意图了。”咏子小姐指着蓝色画作的天空部分,“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紫色,总觉得那不只是紫色。我想起来了,‘巴别会’的人曾经给我看过。”
“‘巴别会’?”
光次先生像鹦鹉学舌似的嘀咕着这个名字,咏子小姐见状不满地鼓起脸颊。
“哥哥完全没有听我讲话嘛!那是我在大学里加入的读书会的名字。我们从芥川的《地狱变》聊开了,由此我学到了一些日本画的知识。那个时候,也见到了这个紫色。”
“是这样啊。”
从光次先生的回答来看,他似乎不太感兴趣。
然而,咏子小姐却滔滔不绝地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哥哥,这个紫色是加上鸭拓草的蓝色和红花的红色而制成的。不过,哥哥知识丰富,应该知道鸭拓草的颜色很容易褪色,甚至在《万叶集》里,它还被吟咏成‘变心’的象征。”
光次先生点了点头。
“我知道。它不仅容易褪色,而且用水一冲,就会完全掉色,所以被用来画布匹的底样。”
“不愧是哥哥。那么,如果只有鸭拓草的蓝色褪掉的话,这个混合了蓝色和红色的紫色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一面想着原来如此,一面又觉得有这种事吗?光次先生可能也是半信半疑,所以无法做出明确的回答。
于是,咏子小姐代他说道:
“红色就会胜出。哥哥已经明白了吧。现在的天空虽然是奇怪的紫色,但是,经过几年、十几年,这幅画就会产生变化。”
改变后的画面浮现在我的心中。蓝色的海和蓝色的人依旧不变,如果只有天空演变成红色的话……
连向来感情缺乏起伏的光次先生也不禁大吃一惊。
“啊……日暮西沉吗?”
“主馆跟黑窗馆不同,光照很好。长时间挂在主馆里的话,我们总有一天会发现这幅画上的紫色天空变成了晚霞。”
紫色的天空持续沐浴在真正的阳光之下,终于有一天变成了日暮的景色。那就是早太郎先生的画吗?
不。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却觉得不对。如果这幅画里有咏子小姐所说的玄机的话……
在早太郎先生所描绘的这幅画里,兄妹三人大概是面向朝霞的。
我们沉默地望着蓝色的画好一阵子。
光次先生似乎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微弱到让我差点以为是错觉。
“真想早点见到早太郎哥哥遗留下来的唯一的用心之作啊。”
9
我走在回北之馆的路上,心里非常想笑。
总有一天天空上会布满朝霞的画。原来如此。有意思。有趣的戏法。如果观众能等那么久就好了。早太郎先生还真是直到临终为止都那么天真啊。
多亏他把事情告诉我,我才知道早太郎先生就算身体出问题了,也无法请医生来看病。连个葬礼都没有,而且就算死因可疑,估计也不会去验尸。给那样的人下毒很容易,更不要说我是唯一一个为早太郎先生递送食物的人。
以前和母亲两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