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真实。
太王突然在道路的正中央停下了脚步。他感受到沉静且冰冷的微小粒子落上他的鼻尖,随即便消逝无踪。
他抬头仰望着昏暗的天空。
灰濛濛的天空中洒下点点璀璨的白光,落到他的脸颊、眼睑、唇瓣上,然后融化消逝。
"……雪……"
*
下雪了。
白色的雪花压着他垂下头。虫鸟收起了歌声,屏息躲在草丛中仰望着阴暗的天空。雪花片片落在草茎上,将一株株植物染成了白色。慢慢的,整片草原开始有如白银一般闪闪发光。
安娜丝塔希雅望着霭霭白雪堆积在地上,和天空厚实的云层融成一体,觉得这幅景色似乎涵盖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卷在皮草中嗤嗤笑出声来。
"……下雪了。没想到这么南端的地方居然也会下雪呢,尼可徕。"
虽然出声呼唤,但身后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他总算是睡着了呀?安娜丝塔希雅心想这么想着。
安娜丝塔希雅伸直双腿,靠在一块巨大的冰象颅骨上,将那当成她的王座。这块颅骨已经半埋进雪里,成堆不知道是锁骨还是肋骨的遗骸直立着指向天空,包围着这位安哥拉女帝。
(这是朕最后的城堡吗?)
(这样也不坏嘛。)
她再次一个人嗤笑着。
即便仰头望去,不论天空或是彼方的草原都只看得见微微的青光,大概是因为额头上的伊诺,摩勒塔刻印使然吧。
(一切都要在这场雪中结束了吗?)
她望着嘴里呼出的白烟飘离自己面前,这么想着。
(莫非这就是末世女神和创世之兽邂逅,造成时间之潮冻结的结果?)
嘴角忍不住又扬起了笑意。
(果真如此也不错。)
(那么朕就连这一切也一起吞没,让生命继续流转好了。)
她掬起堆积在白骨上的雪,因为身体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低点,所以她几乎感觉不到雪的触感和温度。紫黑色相间的衣裳摊在雪堆中,逐渐被白雪给淹没。钢质头冠底下的银色长发早已经和白雪同化了。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进军了吧。)
(伊诺·摩勒塔的气息迟早鄐要掩盖整片大地。)
(这是朕的王座,朕的帝国。)
(就让朕在超越所有星辰被吞噬殆尽的时刻,目睹一切发展的方向吧——)
安娜丝塔希雅扬起日光。
在一片纯白色的世界中,有个人影忽然踩过雪地里的花草走近。她蹙起眉头。
(是谁?)
(所有生命都应该在伊诺摩勒塔的命运纺车之下流转才对,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可以在伊诺·摩勒塔的王国中移动?)
她将右手上的刻印贴向额头,视野上缘的青光变得更加耀眼了。耳边传来花草在雪地下迸出的声音。新芽在白雪和冰冻的空气中萌生。安娜丝塔希雅让生命流转的速度加快。冰象的颅骨在她手边干燥,风化。鸟群白雪地飞起,留下一根根的羽毛,带着歌声朝乌云密布的天空遨翔。她望着逐步走近的人影,这时对方终于因为力气全失而倒地。
她分辨出那是紧紧相依的两个人身影。
在他们倒地的地方淌出了鲜血,逐渐向外扩散。
(……血?)
安娜丝塔希雅一脸姱讶。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他们应该是衰老而死的呀。根本不可能流血——)
她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对身影搀扶着彼此,从雪地里站了起来。这是安娜丝塔希雅两百年来首次感到不寒而栗。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可以在伊诺·摩勒塔的领域中站起来!)
被血水染红的雪块自两人的肩上滑落。尽管踉跄,仍一步一步朝着安娜丝塔希雅的王座靠近。安娜丝塔希雅屏息凝视着两人。
女子留着一头宛如凝结的蜂蜜般的金色长发。身上穿着华贵的装饰铠甲,脖子上挂着一把琉璃短剑;另一人则是身材高挑,身着黑衣的男子。身上穿着只防护了重要部位的简易铠甲,手上拖着一把被血染红的长剑。
两人的身上全都沾染着鲜血。
(他们为什么……还能继续走动?)
(所有人都应该在生命流转的掌控之中呀……为什么?)
安娜丝塔希雅忽然注意到。
女子的额头上焕放着青光。因为大雪遮蔽致使那道青光变成朦胧的光球,无法辨识具体的形象。
两人踩过雪地的声音传入安娜丝塔希雅的耳中。
他们已经来到举剑可以触及的范围内。那名女子抬起头,睥睨着王座前的安娜丝塔希雅,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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