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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着头,再度望着背后那片暗夜中的森林。
因为他看到了那幅景象。
那景象毫无疑问地,就是终焉之刻彼方的光景。
(尼可徕,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平安吗?为什么……)
就在此时,绵密的营火中,传来了阵阵的咆哮声与尖锐的哀嚎。紧接着,金属激烈碰撞产生的铿锵声也传了过来。难道是敌人来袭了吗?艾格赶紧往营地跑去。几名护卫立刻朝着艾格围上前来。
"发生了什么事!快说!不要随便拔剑!快叫大家从帐棚里面出来摆开阵势!小心不要弄倒营火!会整个烧起来的!"
艾格大声下令,然而眼前的骚动似乎没有平息的迹象。耳边甚至还传来了野兽般的嘶鸣声。
(是狼群吗?)
他带着护卫一起跑进帐棚林立的营地内,朝着骚动的中心位置移动。
"——师团长!"
手持火把的人影赶来,是名年轻的士兵。也许是睡梦中被惊醒的缘故,只见他不仅没穿戴铠甲,左手还沾染了鲜血。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有个女人忽然像是发了狂似的——"
"女人?"
艾格将目光移向暗夜中,林立的树丛中有几辆镶着大型车轮的拖车。那是后勤补给队的拖车。里头除了补给物资之外,也载运着抚慰士兵的人员——意即娼妇。
"娼妇怎么了?"
"她们忽然发了狂,还勒死了一个我们部队的人!"
娼妇接客用的帐棚柱子断了,毛皮也被撕裂,早已不成样子了。香炉摔破在地上洒满了灰。一阵呛鼻的甜腻香味弥漫在尸体的四周。
一名娼妇的侧腹、头部,还有胸口都挨了长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若不是尸体的身上穿着妓女用的薄裳,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艾格和身边的护卫看到这幅景象忍不住皱着眉头,伸手捂住了嘴。
尸首几乎是红黑色的肉块,上面爬满了斑斓的纹路,已经看不出来哪里是眼睛,哪里是鼻子,有如融掉般沉在沾满鲜血的土壤中。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传染病吗——不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传染病!)
艾格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在尸块大概额头的位置有一处泛着微微光芒。那是一块发光的淡蓝色图腾,就烙印在皮肤上。
艾格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他看过这一幅印记。
(是那时候!那个担任陛下贴身侍从的少年发狂袭击陛下时……)
(当时他的额头上也有这个刻印!)
(陛下跟尼可徕是怎么说的?好像是……)
(潜行的……刻印……莫尔菲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也渗透到我的部队里了吗……"
就在这时候,围绕在尸体附近的几名士兵中,忽然有人开口了。
"……听说东翼军也有两个人变成这样。"
"好像是补给队的队长,将整个小队的人一个一个咬死吃掉了。"
"这该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 "是不是把尸体烧掉埋起来比较好?"
艾格听到后吓了一跳,转身走向正在私下议论着的几名士兵身边。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其他部队也发生了这种……这样的情况是吗?"
那些士兵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艾格下令将帐棚连同尸体一起烧掉,接着派出传令兵前往各个部队。他得确认那几名士兵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现在的情况似乎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了……暗夜之中,艾格的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了令人胆寒的想像。他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有别于人类的视线和呼吸,正逐渐地压垮包含他在内的所有人。艾格下意识地伸手触碰身上的海龟肩章。那是象征师团长地位的肩章。此时,唯有身为安哥拉帝国军人的矜持和责任感,才能让他勉强从恐惧中稳住自己的心绪。
*
黎明造访的时刻非常寒冷。
尼可罗在清醒的同时将盖在脚上的厚皮草拨开。皮草吸饱了夜露而变得沉重不已。
天空已经泛白,但四周仍显昏暗。细碎如铃铛般的虫鸣和潮湿的青草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嗯……"
尼可罗的腹部传来一声少女带着浓重鼻音的咿哑声,一只手正在他胸口的皮甲处摸索着。他低下头,看见女孩趴在他的身上酣睡着,一头披散的银发仿佛吸取了晨光,焕发着带有奇幻气息的光泽。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透出眼睑下的一对红色眼眸。不一会儿,那张睡眼惺忪的稚嫩脸庞露出了蛊惑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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