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娃感觉到自己激动的呼吸和晕眩的意识,她身体前倾以双手撑在桌上,眼前一片模糊。在吐了几次之后,她擦了擦嘴挺起身子。
“蜜娜……”
在她身后化妆的宝拉转过身赶了过来。
“没事,你快点准备吧。”
“呜、呜呜……可是……”
“我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受伤,你为我担心一点意义也没有。快点,停战协商就快要开始了。”
“是……”
宝拉再度面向镜子。身上那件华贵的礼服,还有绑得紧紧的束腰让她活动起来非常不方便。加上化妆更是让她觉得很不习惯,因而花了很多时间。米娜娃也是一样。她低头看着自己。蓬蓬袖、荷叶边,还有长长的裙摆根本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脚。她到底有几年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了?嗯,大概有十年了吧。她被卡拉从王宫带出来之前,每天都得做这种打扮。
就在米娜娃戴上王冠之际,底下突然传来大批人群的喧哗声。大概是圣都的人马已经抵达哈德利雅奴斯要塞,而联军方面也派人出去迎接了吧。
她望着窗外。这个房间原本是守城将军的办公室,就位在要塞的最顶层,所以正午的阳光也不会被挡到,直射照进了窗内。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过头,看到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在门外的阳光下闪耀着。是弗兰契丝嘉。
“唉呀,你们还没准备好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了米娜娃身边。先是看了看米娜娃,然后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要穿这样出席吗?”
“怎么了?不合适吗?”
“怎么会?你这模样美得让我都想跪在你面前,牵着你的手亲吻一百次了。”
“我今天是以女王的身分出席。更何况……”
她望着自己平日惯用,现在就放在墙边的那把巨剑接着说下去。
“这个作战也用不到剑呀。”
弗兰契丝嘉闻言脸色一沉。在一旁打量着米娜娃的脸庞。
“……你的气色很差呢。如果撑不住,我们现在就取消这个计划吧。”
米娜娃举起手,轻轻在弗兰契丝嘉的胸口敲了一下。
“白痴,少胡思乱想了。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作战计划吗?”
当时,弗兰契丝嘉说,这是她策划过的作战计划中最险恶的一个。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仔细想想,恐怕也没有比这个更危险的计划了。但是不仅米娜娃同意,宝拉也同意了。现在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米娜娃将手放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上。
“这是最便捷的方法了。”
她再度将目光移到窗外,弗兰契丝嘉也随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正午的阳光往西侧稍微偏移了一点点——圣都就位在哈德利雅奴斯的正西方。
“我们没有真的说好要什么时间在那里碰面,所以我想早一刻打着我们的银母鸡之旗进城去。”
说完,胸口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痛。
米娜娃其实也很清楚,克里斯现在已经闯进了野兽的巢穴,没有人保证他一定可以生还。
(不过,我们约好了……)
(到时候要在圣都碰面。)
每当回想起和克里斯的约定,总觉得什么痛楚都可以抛却。
“……你还没有得到托宣预言,对吧?”
弗兰契丝嘉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米娜娃闻言点点头。
“不到事发之前,我是不会知道的。”
弗兰契丝嘉听到这个答案,忧郁地吐了一口气。米娜娃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不说这个了,你应该先去帮宝拉化妆才对吧。”
“……也对。”
“弗兰殿下,麻烦你了……”
始终对着镜中的自己干瞪眼的宝拉,以哀求的声音说着。
不久,军乐队的喇叭声响起。米娜娃将上身探出窗外,看到要塞宽敞的门内广场上,左右两侧各站着一排举着银色旗帜的队伍,中间则有一行人打着紫色旌旗进城。马车侧面挂的旗子上绣着两头狮子的图样。
是尼洛斯家的家徽。
哈德利雅奴斯要塞一楼的大厅挤满了人,热闹的场面几乎让人忘记现在已经要迈入冬季了。无论是墙边或是通风的二楼露台,每隔一段距离便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铠甲士兵,手中斜举着银母鸡的旗帜。看来至少也有两千人吧。
相较之下,王配侯格雷烈斯的圣王国军护卫队就只是一支百人的队伍。
而且,大厅中央那张铺了绒毯的大桌子上也只有格雷烈斯一个人列席,此时正等着对面的协商对象就座。
身后的圣王国军明显地传出了不悦的议论声。
照理来说,圣王国方面的代表是王配侯,而公国联军的代表则是札卡利亚的公爵千金,所以应该是联军方面要先入座等候才算合乎礼节。
(算了,反正米娜娃陛下也会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