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银般带有危险气质的冷光。
她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像是分别的这一个月究竟流了多少人的血、有多少人的话来不及说完,又经历了多少次生离死别的情景。
“那是为丧者送行的军旅没错,不过并不是为了吊祭大主教座下。”
“……那么是谁死了?”
米娜娃以焦虑的口吻质问。虽然她没有说,但第一眼看到那支普林齐诺坡里的军旅全都穿着黑衣时,她和宝拉一度还以为是弗兰契丝嘉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冲下城堡跑了出去。
“还记得马尔麦提欧准祭司座下吗?”
“你指的是普林齐诺坡里的那位?”
“嗯,我原本打算推举他出任大主教的。”
米娜娃紧蹙着眉头,那位观察力极为敏锐的马尔麦提欧准祭司似乎早已看透弗兰契丝嘉内心深处所有的黑暗面。
(是因为马尔麦提欧知道太多,所以才打算要笼络他吗?)
“不过我想都没想到,我的计划竟然会因为马尔麦提欧准祭司座下的死亡而瓦解。”
换句话说,这场丧礼其实是为了吊祭马尔麦提欧所举办的。
“……他是怎么死的?是权力斗争吗?还是被谁给杀死了?”
弗兰契丝嘉摇了摇头。
“准祭司座下没有跟任何人争……嗯,关于这件事,也许可以说是我在跟他的战争中,输给他了。”
“输给他?什么意思?”
“因为最后是我被选为大主教的代理人。”
这是战争时的特别处置。因袭过去曾经有过的决议,刻意让大主教之位空下来,再推举出以战神之名被选中的战士来领导教廷。这种特别处置米娜娃当然不会知道。任谁也想不到马尔麦提欧会引导教廷推选出像弗兰契丝嘉这么一个与教廷无关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年轻女性,来领导遍布于整个圣王国的帕露凯教会。
(可是——这怎么会解释成弗兰输给马尔麦提欧准祭司座下了呢?)
“准祭司座下将我卖给帕露凯诸神。”
米娜娃听不懂弗兰契丝嘉话里的意思。这时,弗兰契丝嘉突然将手覆在米娜娃的手上。米娜娃看到她的手背后忍不住屏息。
“……刻印?”
怎么可能——她反射性地抬头凝视着弗兰契丝嘉。
即便有蜂蜜色浏海遮掩,米娜娃仍然看见了她额头底下那幅图腾。
“这是蓓萝娜的刻印喔!”弗兰契丝嘉以自嘲的语气说着。“大家都称克里斯身上那幅图腾为‘烙印’。现在我终于明白,这种图腾真的非常适合用‘烙印’来称呼。”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幅刻印……”
米娜娃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
“是马尔麦提欧为我烙上的——不,也许该说是他强加到我身上的吧!”
弗兰契丝嘉伸手遮住即将西沉的冬阳。那幅战神的刻印此时看来仿佛像在燃烧似的。
“准祭司座下找到方法,可以用人为方式为人烙上代表天堂诸神之力的刻印。”
“有办法办到吗?”
怎么可能——米娜娃没能问出口。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是有可能办得到的。毕竟她也目睹了自己身上忽然浮现出这一对命运女神——杜克神的刻印。
弗兰契丝嘉只是凝视着米娜娃的脸庞,什么都没说。米娜娃不敢再追问下去。一阵强风吹起了她的红发。城堡前方的街道上还有许多士兵站在那儿。他们多半都举着银母鸡的旗帜——那虽然是银卵骑士团的军徽,但现在也作为公国联军的统一军徽。
银母鸡图样所象征的军事力量,现在已经强大到足以和圣王国的紫色飞龙图样匹敌了。
这是他们连战皆捷,一路获胜的成果。
(一点都没有打胜仗的感觉。)
米娜娃将这样的想法埋在心里。
虽然赢了,但失去的实在太多了。银卵骑士团在这场圣卡立昂攻略战中死了数百人。而且尼可罗也不见了。最重要的是,克里斯也离开了。
在此之前,他也曾经好几次打算离开米娜娃。两人总要经过一番争吵、在想法上僵持着, 最后米娜娃才得以将他留在身边。但这次不同。她跟克里斯有好好谈论过,两人许下了对于未来的共同希望,是为了彼此而离别的。
因为这个缘故,米娜娃怎么也想不到和克里斯分开竟是如此地痛苦。心里仿佛开了一个大洞似的。风吹得她好冷。现在的她只要稍微停止思考,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克里斯的身影。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去问宝拉好了。”
“咦?”
“克里斯的事呀。如果谈论这件事会让你难过,我就不勉强了。”
“白痴,你少来这套。”
米娜娃边说边移开目光,她将双手靠在露台栏杆上,一脸茫然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你这么体谅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她从眼角余光看到弗兰契丝嘉那头金色头发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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