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AJ@轻之国度
一身黑衣的行列自圣地抵达。旗手执掌的不是军旗,而是一根系着数条飘扬黑布的长杆。骑士穿着黑色披肩,僧兵手持的长枪刀尖结着黑色缎带。连军马身上也盖着黑布。
是丧礼。
出迎的圣卡立昂居民和各国军队在欢呼声中将花瓣洒向石砖大道,队伍中传出了对这幅景象感到疑惑的窃窃私语。
既然新任大主教已选出,前大主教的丧礼也该结束了才对。为何眼前的军旅仍是做着服丧的打扮呢?此外,理应接受凯歌迎接的圣女身上竟然披着不祥的红布,而且还被锁炼绑在马车上的木桩上。
她这模样——是囚犯?
这是早已被教会禁止的野蛮风俗,知道的人寥寥可数。在帕露凯诸神信仰以文字形式记录成圣嘱大典传世之前,圣王国各地都是以这种献祭仪式——让少女披着红布,再用锁炼捆绑在木桩上送入森林献给野兽——来祈求胜仗的。因为人们向来相信狼是战神的仆役。
然而,这个仪式早被世人淡忘。没人察觉圣女弗兰契丝嘉这样的装扮其实是献给军神的祭品。不过他们至少看得出来,眼前这群军旅散发出来的氛围绝非为了庆祝战争胜利。因此马车穿过南侧城门进入城镇后,欢呼声随即沉寂了下来。
服丧的军旅缓缓经过每户民宅的门前,进入扎营在城堡门前广场的军队营地。
弗兰契丝嘉环顾众人的面容后下了马车。在那些疑惑的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她飞奔过来。
“弗兰殿下!”
身着蓝色医务兵制服的女孩抖动着一头栗色头发奔跑着,钻进了弗兰契丝嘉的怀中。
“……我回来了,宝拉。”
圣女面带微笑地接受了拥抱。这一刻,聚集在广场的圣卡立昂居民才终于觉得安心。孩子们捧着鲜花奔向马车。扬起的手风琴声中,众人齐声唱着献给战神蓓萝娜的圣歌。
“到底是谁用这么粗糙的手法处理伤口呀!真是够了!吉尔,你这一个月非得好好安静修养不可!”
城堡里的一间寝室中传来宝拉的怒骂声。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帮满身疮痍的吉伯特处理伤口。吉伯特的左肩已经见骨,两脚和侧腹部则是严重烧伤。那副凄惨的模样就像是曾经在酸海中长泳一般。更糟糕的,这些伤口根本没有让医生好好处理过,只是用酒精消毒,然后缠上绷带而已。
“会不会太夸张了!要是再晚个三天处理,你的手臂就只能砍掉了!”
宝位置身在盛着热水的水缸、堆积如山的纱布,还有满满装着草药的布袋之间,双手被沾着血的绷带弄得脏兮兮的,但她的脸庞看来仍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只有在弗兰契丝嘉离开银卵骑士团的那个月需要穿着军装,暂代部队指挥官的职务。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却已经让她这对于这身医务兵的打扮感到非常怀念了。
(一切都变了,还好宝拉的笑容没变。)
米娜娃打从心底这么想着。她靠在窗边望着宝拉忙碌的背影,心里觉得很安心。这样的感受让她觉得对宝拉很不好意思。
“宝拉,绑绷带的时候至少让我的膝盖可以活动。圣卡立昂搜索圣王国军残党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我不能把保护弗兰殿下的工作交给公国联军来做。”
听见吉伯特在床上嘟哝,宝拉气得直跳脚。
“胡说什么呀!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绑在床上啰!”
(宝拉……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自从战争开打以来,一切都在改变。不论是敌军还是我军,好多人都死了。身上留下无法消弭伤痕的伤兵不计其数,银卵骑士团也没能幸免,就只有宝拉没变。
(不对,她不可能没变。)
(她只是变坚强了。她学会不向时势低头,也不被时势摧毁。)
这样的宝拉是如此耀眼。相形之下,自己只能不断在命运中踉跄地挣扎着。
我在这边会打扰你治疗伤患吧——米娜娃丢下这句话之后离开了寝室,接着穿过走廊来到露台,初冬的阳光从斜角洒下来非常刺眼。她站在露台上,从圣卡立昂城堡鸟瞰着外围的街道,大街小巷有如迷宫般复杂地纵横交错,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为了阻止敌军入侵而设计的特殊结构。
圣卡立昂是一座连同居民居住的街道一起包覆在内的要塞型都市。由于地处交通要道,自古以来总免不了战火侵袭,不断重复着被占领和解放的历史,这里的居民似乎也习惯了。之前在圣王国军管辖时,每间民宅都挂着杜克神的车轮徽章,有些人甚至还改信杜克神教。现在被公国联军解放,在救出了梅德齐亚公爵之后,所有的居民又开始唱起了帕露凯教的圣歌,彻夜狂欢。看来这些人似乎比闯荡沙场的战士还要来得坚强。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弗兰契丝嘉。她来到米娜娃身边,将腰部倚在露台栏杆上,侧头望着身后仿佛几何学艺术般美丽的圣卡立昂街道。开口说道:
“蜜娜,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像是打了胜仗的人呀?这可是你们打下来的都市呢!”
“你不也是吗?’
米娜娃以低沉的声音回应。
弗兰契丝嘉的颈子上依旧绑着斗蓬,身上披着红布外面再缠上锁炼。这般不祥的打扮让人每看一眼,心脏都忍不住要抽动一下。
“这身打扮是在开什么玩笑呀?部队里的人都感到很不安呢!”
“因为我也是吃了败仗回来呀!”
米娜娃将目光移到弗兰契丝嘉身上,凝视着她的侧脸。虽然才一个月不见,但那张美丽脸庞焕发的金黄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