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娃和克里斯在中央广场上看到吉伯特的半刻钟前,宝拉也在札卡立耶斯戈城堡内看见吉伯特。此时,他正走向一个弧形回廊的出口。
「咦?吉尔——」
宝拉原本要叫住这名身材高大的黑衣骑士,不过又把声音给吞了回去。因为吉伯特已经发现到她,而且将视线移向她。即便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宝拉仍觉得对方释放出来的杀气好比一支箭矢射穿了她的脑门。
就在宝拉整个人愣住的同时,吉伯特已经消失在花圃间不见踪影了。
(那是要去旅行的装扮……而且他脚上的靴子还为了骑马而做了处理。)
(还有……他胸前的蔷薇章……)
不论是吉伯特别上蔷薇章的模样,或者是他胸前的黑色蔷薇章,宝拉都是第一次看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兰殿下应该知道原因。)
(而且吉尔应该也不会在没有得到弗兰殿下许可的情况下远行才对。)
宝拉加紧脚步,途中还差点和几名宫里的仕女撞在一起,但她仍飞快穿过中庭,跑上了西城的阶梯。等抵达西城四楼,来到弗兰契丝嘉门前时,宝拉却在敲门的那一刻犹豫了。
而她像现在这样恐惧和自己的主子会面,也是生平第一次。
(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有好好跟弗兰殿下说过话了。)
脑中浮现普林齐诺坡里整座外环都市陷入火海的景象。
那是弗兰契丝嘉为了胜利而放的火。之后宝拉也帮着向居民撒谎,表示火是圣王国军所放的,还因此煽动了普林齐诺坡里的自警团冲进危险的战场。
这次凯旋归来,其实是踏过遍野的火后残灰和尸体才有的成果。
即便整个骑士团的成员,以及札卡立耶斯戈的百姓全都沉浸在庆典的欢愉气氛中,但弗兰契丝嘉身边的人却有如暴露在寒风中一般,内心觉得无比寒冷。克里斯回来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尼可罗不见踪影,吉伯特的表现也和过去截然不同。
而她,也变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弗兰契丝嘉。
宝拉举起手,将拳头贴近弗兰契丝嘉的门前,终究还是敲了下去。
(我跟在弗兰殿下身边十几年了,但是却完全不了解弗兰殿下……)
(弗兰殿下内心的黑暗面和煎熬——)
(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弗兰契丝嘉了。
(不过,我只是来询问吉尔的事而已。)
(只要像以前一样,打完招呼,说完了想说的事情就离开……)
然而,宝拉内心仍觉得有些愧咎。她胸口纠结着一股思绪,觉得自己非得向弗兰契丝嘉道歉不可。但却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事情道歉。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真的有资格待在弗兰殿下的身边吗……)
就在她缩回手的同时,门却从内侧打开了。
「咿呀!」
宝拉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后向后跳了一步。
「宝拉,你在这里干什么?」
弗兰契丝嘉从门里探出头来开口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阵子太过操劳的关系,她的眼睛下方多出了一抹黑眼圈。
「进来,你有事找我对吧?」
就这样,宝拉被弗兰契丝嘉拉进了房里。
室内脏乱的程度惨不忍睹。地板上铺满了地图、几乎没有可以站人的空间,就连桌上也堆起了高高的书堆。天花板的梁与梁之间系着的带子上则挂着一张张刚写好的文章,等着墨干。
「……对不起,我一直没有过来帮弗兰殿下整理房间。」
「没关系啦。现在要是有人帮我整理,我反而会觉得困扰呢。就连我自己有时候也快搞不清楚到底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了。」
宝拉从弗兰契丝嘉的笑容中看出了明显的疲惫。
「我不能不出席宴会,又得尽早联络各个公王国的领袖。此外,我还想在这段期间内把作战计划拟定出来。」
「弗兰殿下,请您……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宝拉只能吐露出这般无助的话来回应。然而——作战?她开始留意起脚下的一张张地图,上头画的是耶帕维拉和圣卡立昂周边,而且还非常详尽,就连圣卡立昂外侧圣王国军新建的城塞都清楚地记载着。
难道预定要在耶帕维拉举行的不只是胜利庆典吗?不对,圣卡立昂有圣王国军驻扎着,是不可以没有防备没错,但即使如此……
「我没有勉强啦。我现在都只挑非这个时候做完不可的事情在做而已。」
弗兰契丝嘉面带微笑地回答。但是,表情已经充分表露出她是如何在勉强自己。宝拉虽然知道,却说不出口。
「如果需要整理房间,我会叫你的。倒是你有事情找我对吧?」
「咦?嗯……是,我看到了吉尔。他看起来一副要出去旅行的样子。我想问弗兰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喔,这件事呀。我是有答应让他出去旅行没错。不过这次他好像会出去很久,所以应该是在耶帕维拉才会跟我们会合吧。」
「是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