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禁忌的神祇名讳,想必米娜娃陛下也曾经听闻过吧……那个男人非常危险。」
「我没听过。」米娜娃甩乱了一头红发并没有承认,「我在学习到关于诸神祇的事情之前就已经逃离王宫了,所以我不知道,关于烙印的事我全都不知道。这些神祇的烙印代表了什么意义吗?」
「杀死柯尼勒斯大公殿下的人就是他吧?」朱力欧忽然丢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诸神祇将这头野兽封印在地下的深渊之中,但这道封印的其中一条锁链被斩断了,所以他现在取回了能够呼应来自地狱的呼唤能力,我原本也以为这是个神话,但米娜娃陛下也看见了吧?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死亡——他、他……」
「……你住口。」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可以将米娜娃陛下您——还有希尔维雅陛下杀死的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杀死受到杜克神庇佑的托宣女王的人呀!所以我们得趁早把他解决掉——」
「那又怎么样!」
米娜娃激动的声音在石室中产生了嗡嗡嗡的共鸣声。她回过头,看到朱力欧一双困惑的眼神,「反正到头来我跟希尔维雅都会被杀的不是吗,我们必须产下受到受到杜克神庇佑的女儿,然后就会被杀——你说要杀死克里斯是吗?这是王配侯的命令吗?还是你自己的意志?少无聊了,你这么做能保护的只有圣王族的血脉而已!」
白蔷薇骑士的脸庞此时似乎渗出了裂痕。他圆睁着双眼,嘴唇不断发出颤抖。米娜娃转身背向了朱力欧,她在离开之前向身后丢了这么一句话:
「我才不管什么命运呢!那些神祇要怎么互咬、要怎么自取灭亡都随弛们的便!不论是我、希尔维雅,还是克里斯,我们都不是为了要成为牠们彼此斗争的道具而生的!」
克里斯听见一阵脚步声从阶梯下方飘了上来,因而将头从膝盖间抬起。窗外洒下耀眼的阳光将随性散布在地上的行李晒得非常温暖。这里是普林齐诺坡里最好的旅馆,因此床不过两张,但整个房间却宽阔得让人觉得有些寒冷。铃铛、鼓声和笛声合奏着献给帕露凯诸神的圣歌、醉鬼胡言乱语的声音,这些庆典中的喧噪声让克里斯觉得不快。
——这样的庆典到底要持续多久?
——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庆祝的?
他察觉到有人来到门外,于是不由自主地将双脚缩到了床上。
「……嗯,他可能会有一些发泄的动作……所以交给妳了。」
是吉尔伯特的声音。门开了,一阵脚步声走进门内。克里斯没抬起头,但他从映在地上的影子就可以看出来这人是米娜娃。米娜娃还没有靠近到克里斯可以看到她的鞋尖,脚步就停了下来。门关上了,应该是守在门外的吉尔伯特关的门吧?
克里斯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头也没拾起来,就这么不发一语地抱着自己的双膝。
窗外一群欢声喜庆的队伍走过,「……你的伤好点了吗?」米娜娃的声音随着阳光一同洒下。
「我没受伤……」克里斯冷冷地把话说到一半,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脸颊上传来一阵酥麻的疼痛——那里肯定肿起来了。
「这是被吉尔伯特打的。因为我说我要把剑还给他……然后他就把我关起来了。」他说着说着,自己干笑了几声。
「是因为你说要退团的关系吗?」米娜娃问。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妳不也看见了吗?
——妳不是差点就要被我给吃掉了吗?为什么还要问这种话?
——妳不是生气了吗?因为我答应要成为妳的奴隶却自己一个人冲出去了……
克里斯拾起头,紧绷的心绪几乎要让他觉得窒息。米娜娃就站在眼前,她那纤细的身段,怎么看也不像驰骋在战场上的战士。现在她没有穿着平时那件两只宽袖宛如羽翼的衣服,一对纤弱的肩膀坦露在外。右肩上,克里斯造成的伤口缠绕着绷带还渗出了干涸的血渍——她藏在红发底下的一双黑色眼眸正深深沉在泪光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妳要哭呢……
「我已经不行了。」克里斯开口说话的同时,缠在膝盖上的双手也跟着发出颤抖,「现在已经不只是新月的晚上会变成这样……就连黄昏,还有天亮的时候也会,那些声音都会出现……只要我身上沾染了鲜血,我就——我就无法克制自己了!」
——我杀了好多人,就连银卵骑士团的人也杀……
——所以我已经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不是克制住了吗……」
米娜娃的声音让克里斯低垂的头反射性地拾了起来。她紧咬着下唇,正拚了命地想要忍住眼眶中快要决堤的泪水,「你不是……在我的呼唤中……克制住了吗?」
「可是、可是——」克里斯的喉咙里忽然涌出了一阵滚烫的情绪,连同血腥味一起流入了他的口腔:「难道妳要在我每次都无法克制自己的时候,用那种方法阻止我吗!我、我才不要这样——如果妳不愿意杀了我,那我就只有自己消失了!」
「不是我阻止你的!是你自己克制住自己的!你不要推给我!」
克里斯哑口无言地愣住了。他看着米娜娃浸润在泪水中颤动的一双黑色眼眸。
——是我自己……克制住的?
「妳在说什么呀!这怎么可能!我不可能——我不可能自己……」
「这才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呢!」米娜娃穿过窗外洒在地上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