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店铺的玻璃门,店里开着冷气,很凉爽。没看到老板娘的身影,只见老爹坐在榻榻米地板的边缘,啪答啪答地摇着扇子,打从心底厌烦地说:「热死啦!修三还没回来喔,那小子太不像话了!」
「不,他打电话跟我说过了。我吃章鱼烧等他。」
「这种热死人的天气,你吃得下那种东西啊?」
我走上二楼。修二的房门关着,积存了闷热的暑气。我打开窗户,但没有半点风吹进来。
「老师,要不要喝麦茶?」
直也拿着一瓶冰麦茶和玻璃杯过来,我请他吃热呼呼的章鱼烧当作麦茶的回礼。直也面对我盘腿坐下,额上浮着汗珠大口咬着章鱼烧。平常都把他和修二当作两个对照的人来看待,可是看他像这样缩着身子,连一颗小小的面粉球也应付不了的模样,就觉得他俩果然是兄弟。
我头一次和直也两个人单独谈话。直也说话时习惯笔直看着对方,显得较弟弟成熟。
「秋月还是被禁足吗?」
「并不是不让他外出,那家伙只是赌气。」
「我听修二说了以前的事,还有武装政变的事。」
「没那么夸张啦。」直也苦笑。
「不过,结果相当麻烦吧。」
「嗯,学长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秋月也大肆胡闹了一番。」
「不要理他们就好了,就因为他认真地把对方当对手,事情反而变得麻烦。那家伙,这点真像小学生啊。」
汗水滑过背上,感觉像有虫子爬过一样思心。嘴里没有章鱼烧的直也又恢复原本聪明伶俐的模样。额头上虽浮着汗水,他倒是一脸若无其事,应该是练剑道让他习惯了热。
「修三说你很强,打不过你。」
「那小子也不弱啊。」
「为什么你那么强?」
「我也不知道,就像反射动作一样。只是这样。」
「那种感觉很好吧。」
直也歪着头,说道:
「感觉就像有个东西从斜后方看着自己动一样,老师了解吗?」
「真是奇特的说法。你不喜欢剑道吗?」
「我不知道。」
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老爹的大嗓门。似乎是修二到家了。
直也侧耳倾听那骚动,说道:「我常想起小学的修二,那时他只要输了就会不甘心地哭。现在也一样,那家伙一点也没变。」
「感觉得出来。」
「可是我很羡慕他。我自己练剑的方式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有时候觉得这样很讨厌。」
「这不就代表你成长了吗?」
直也脸上浮现一抹落寞的微笑。
「我不觉得这就是成长。」
咚咚的脚步声跑上楼梯,把房子踩得摇摇晃晃的。直也拿着空瓶子起身,修二正好开门走进来。
「怎么了?啊,真是热死人了!」
他盯着我和直也,呻吟着说。
○
那天留下来跟老爹喝酒,还顺便在西田家洗澡,准备要回家时已近深夜。离开西田酒馆时,正在小寐的老爹醒来对我说:「路上小心哪!」
回家的路上,我沿着高中校园的长围墙走。路上街灯不多,十分阴暗。围墙上的种种污渍吸引了我的目光。独自一人行走时,总觉得那些污渍随时会动起来。微风轻吹,围墙另一边黑压压的枝叶沙沙作响,有什么从树枝上跑过。远远的,自动贩卖机的灯光明亮闪耀。
一个细瘦的人影慢慢地迎面走来。我很清楚那是夏尾,不过她似乎没察觉到我,直直地走过去。简直像人偶一样。
「夏尾同学。」
我出声叫住她,她似乎吓了一跳,朝我这边看过来。
「老师。」
「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刚好有点事……」
「我陪你走回家吧?」
「不用了,真的没关系。」
她这么说着,从我身边穿了过去,专心一意地朝某个神秘的目的地前进。
我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罐装咖啡,抬起头,宛如隧道荒寂的巷子里已不见她的身影。天空的另一头传来细细的雷鸣,待会儿就会闪电了吧。虽然心里想着要早点回去,我却只能凝望着巷子深处动弹不得。
不久,仿佛逆踩着她的步伐,一只身形细长的兽从巷子深处冲了出来。来到离我约五公尺的街灯下,它蹲踞着,身体不动,脖子朝我伸展,在萤白的日光灯下无声地哄笑着。
我丢掉罐子,踏出一步。
○
清晨下了一场雨,此时雨势稍歇,空气清清冷冷的。
走过荒神桥,在河原町通等红绿灯的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我虽然带着伞,但觉得这雨凉爽舒适,就没有撑伞,在雨中行走。平日时常经过秋月家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