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们准备出门吃饭时,瑞穗姐来了。她刚从研究所的酒会回来,难得喝醉的她一脸笑意。
那天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中国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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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寺开始点灯赏枫,东侧群山染上暖暖的红黄两色,沉积于地面的寒意更增添一层。那是我初次经历京都的冬季。
大学举行了校庆,但与我无缘。我出借了名字给系上朋友,让他们去申请摆摊,本人则窝到学长家去。
寒风刺骨的深夜,学长抽起书架的书,拿出藏在里面的酒。我在学长房间喝下生平第一口威士忌。虽然觉得难喝,不过听着学长说话,披着小张毛毯,一口一口啜饮酒液,倒也愉快。学长也披着毛毯,叼着咖啡色的烟斗,频频喷出香甜的烟雾。
我们的话题转换得很快。
在旧书店打工时邂逅的奇妙书本;与某个团体的交手,那些家伙奉一名人称「女王」的女性指示,在大学校园干下近似恐吓的行为;在爱看书的点心店老板介绍下得知一间名为芳莲堂的古董店,以及赃物交易的故事;跟朋友一起制作电影、参加影展,以及制作时发生的种种复杂离奇的内部纷争……大学时代的冒险故事告一段落后,学长说起他的孩提时代以及对故乡的回忆。
就在那天晚上,我听学长说起他与书本相遇的故事。
「你从小就很爱看书吗?」
「嗯,因为我爸妈喜欢看书。学长你也是吗?」
「没有。我父亲很讨厌「书这东西。但这反而加深了我对书的兴趣,做孩子的就是这样。」
学长说,他老家没有半本书。
听说仓库原本有很多上一代收购的旧书,但全被他父亲卖光了。他父亲讨厌书本。但也因为如此,对孩子们来说,「书本」具有不可思议的魅力。学长是四个手足的老么,率先读书的是他大哥。兄弟姐妹之中,大哥最疼爱身为老么的学长,常借书给学长看。
后来,大哥手上有书的事被父亲得知,被迫亲手烧掉那些书。父亲就站在缘廊上监视,看他在院子角落把书本投入火堆。学长说当时他还是小学生,烧书的记忆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父亲与大哥的争执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某一年,父亲和大哥激烈争吵,双方都情绪激昂,父亲甚至拔出了装饰在壁宠的武士腰刀。最后是学长从背后架住父亲才没酿成大祸。
那件事之后,他大哥去京都读大学。
后来学长仿效兄长来到京都,却无法和大哥取得联系。因为他大哥早已和老家断了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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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室隔壁、学长日常起居的那间房里,没什么称得上家具的家具。
只有小冰箱和碗橱,以及终年放置在外的电暖炉和电风扇。经过秋冬两季,电风扇的扇叶早已覆满灰尘。因为家具很少,沾着污垢的墙感觉格外清冷,四张半榻榻米大的房间看似比我租的三坪大公寓还宽敞。若说隔壁的图书室是舒适的牢笼,那这里就是榻榻米牢房。学长说反正没东西可偷,连门都不锁。
棉被叠在房间角落,旁边是小型电暖炉和学长的枕边书,以及那个旅行背包。他的房间看起来清寒,除了家具少,那个旅行背包也不无关系吧。每次看到那背包,我就觉得学长仿佛随时会展开下一趟旅程。
一晚,我在学长冰冷的房间煮拉面,告诉他我的感觉。
学长摇摇头。
「我不想再旅行了,那样的旅程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这么想。房间里没什么家具,看起来就像你马上要搬家了。」
「没办法啊,这里只是吃饭睡觉的地方。」
「那背包一直摆在你的枕头旁吧。」
我指着那只旧背包。
学长苦笑着说:「里面没有旅行用品,只有一些杂物。我讨厌每次搬家都要烦恼,就把懒得收拾的东西全收在一起,像是我哥的信、露天市集买的烟斗、帽子之类。还有我爸的那把武士腰刀。」
「与回忆有关的物品吗?」
「这种东西留再多也没用,我只是懒得烦恼哪个要丢、哪个要留罢了。」
学长把「简单拉面」给吞下肚。那菜名是学长取的,做起来不费工夫,把便宜的鸡肉和葱一起炖煮,加些酱油或辣油调制汤头,再烫些超市卖的生面放进去,就是一碗清爽美味的面。
学长的话题从琵琶湖的湖匪,到长滨城和丰臣秀吉,一路从国友一贯斋※讲到蒸汽机关车,内容不着边际,最后又回到琵琶湖的疏水道,把远从明治时代的历史仔细讲述一番,说明那是个多浩大的工程。(※国友一贯斋(Kunimoto Ikkansai,1788-1840):铁炮冶炼师、发明家。日本首位制作空气枪和反射望远镜的人,并以自制望远镜观测天体。)
「也有这种书哟。」
学长拿给我看的是琵琶湖疏浚计划的相关人士——田边朔郎的著作。
「很少见吧,是那个爱看书的点心店老板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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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后,枫叶季宣告结束,街上顿时挂满圣诞节的装饰品。小时候我会和家人一起庆祝圣诞节,但开始过一个人的大学生活后,就没什么劲了。就在我浑浑噩噩,没有计划要如何度过圣诞节时,学长来邀请我。
「结城小姐也会来,我们三人一起庆祝吧。」
我本以为学长不是庆祝圣诞节的那种人,觉得很意外。不过,学长和瑞穗姐难得有机会过两人世界,我可不想不识相地跑去打扰。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