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很奇怪。那男人看着身旁的女孩,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噎住了,发出恐怖的哀嚎声,脖子扭着望向天空。那男人似乎非常痛苦,但因为他戴着狐狸面具啊,感觉就像在开玩笑。那男人就那样仰天倒地。
「我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处,看着那个男人。他身体抽搐着,就像身体活生生被扭断般痛苦,脸上却戴着那张可笑的狐狸面具,拿不下来。我第一次目睹如此奇特的光景。
「没多久,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跑了过来,扶起倒地的男人,摘掉他脸上的狐狸面具。那家伙死相十分可怕,他口吐白沫,早已断了气。看到他面具下的脸,我才知道死去的男人是芳莲堂的主人,他和我有生意上的往来。扶起他的男人大喊着叫人去请医生,但我知道为时已晚。
「女孩站在一旁发呆,壮年男人『小枣、小枣』地喊她,她也没有反应。想必是吓坏了吧。我向一旁的小贩买了一颗苹果糖葫芦给那女孩,她则将自己手上的米菓给了我。我问她是不是叫『小枣』,她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抓着手上的苹果糖葫芦。
「抱着尸体的男人望向我,好像吓了一跳。我对他说:『这下真是不好了,须永先生。』」
天城先生像在等我的反应,在香烟烟雾的另一头看着我,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您想说的只有这个,那么,天色已经晚了……」我说。
「嗯,说得也是。不过,我打算请你吃晚餐。」
天城先生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
「不,这怎么可以。我差不多要告辞了。」
「我特地准备的,你不吃那可伤脑筋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拿过来。」
天城先生将我强留下来,拉开纸门走出去。我从未见过拉门的另一边,但天城先生只拉开一条细缝,我看不到对面的景象。
天城先生离开后,房内又恢复寂静。中庭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烛火摇曳的灯影映照在纸门上。我在犹豫是否要不告而别,然而在我下定决心前天城先生就已返回房内。虽说是晚餐,但他只端来一只红碗,摆在黑托盘上。
「量是不多。」
「没关系,这样就好。」
「来,掀开盖子喝了吧。」
我掀开紧紧密合的碗盖。热气蒸腾,气味芬芳,半透明的汤汁里漂着宛如裙带菜深绿色的海草。我毅然含了一口,柔软浓稠的东西缠在舌头上,味道酸酸甜甜的。
「很好喝吧。」
天城先生满意地说,自己也端起碗来。
「器皿也是精挑细选的哟。」
我只想尽快喝完回家,但滚烫滑溜的汤汁让人无法如愿。好不容易喝完一半,我发现荡漾的汤汁下竟蹲了一只绿青蛙,差点吐出来。
「别担心别担心,那只是画而已。」
天城先生若无其事地说。
的确,那只是描绘在黑色碗底的精巧图像,但上面画的并不只有青蛙。随着滑溜的汤汁一点一滴饮尽,碗底的画像也逐渐浮现,我的心脏像被天城先生空手掐住一般,怒火之炽烈连自己都感到害怕,气得脑中一片空白。
碗底画了奈绪子。奈绪子柔软的裸身趴跪在地,脸朝下方,短短的黑发散乱着,就像在水中摇曳一般。一只大青蛙就压在赤裸的奈绪子身后。
「不好喝吗?」天城先生笑着问。
「我还有其他东西想让你看,是我特制的幻灯片。」
「告辞。」
我站起身。
「我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我快步走向走廊,天城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还会再来的。」
○
当晚,我急着想见奈绪子一面,但始终联络不上她。我每隔几分钟就打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隔天,我去她的公寓找她,没人应门。询问系上同学也没人知道她的下落。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我脚步蹒跚地在街上走,找递奈绪子可能会去的地方,但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和公寓的房东商量,请房东和她乡下的老家取得联系,但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是回去探望父母。重点是,她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回家省亲。
找房东商量的隔天,她母亲担心地从老家赶来。打开公寓进去,人不在里面。她母亲直接报警。从那时起,她母亲的视线愈来愈险恶,使我难以承受。被警察侦讯时,我什么也答不出来。
我想起天城先生说的那句话:你还会再来的。
我到底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了啊——
○
走进天城家的院子出声叫唤,但天城先生没有出来应门。薄薄的云覆盖天际,天空仿佛包覆了一层灰色皮膜。屋子比往常更加昏暗,唯有宅邸后方蔓生的竹林阵阵喧嚣。
我静不下心,便走出门外。温温的风吹来,温暖得不像二月的风。周围的空气就像前一天被迫喝下的汤品一般黏腻,缠绕着我的身躯,味道香甜。
陡峭的斜坡从天城家门前往西延伸。我造访天城家时,向来是利用这条坡道。
没多久,天城先生的身影出现在斜坡下。他邋遢地穿着便服,摇晃着身躯走上来,早已烧毁的狐狸面具挂在他细瘦的手上摆荡着。他抬头看向斜坡上的我,脸上浮现一抹阴翳、荒凉的笑容。
看着看着,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