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轮回过着一天三十小时的生活,当然也累积了同样的疲劳。在学校听课时经常会突然发现自己睡着,急忙打起精神,可是只要稍微放松,眼皮又会自然地垂下,而且我的记性显然变差了,经常忘记带体育服或是写好的功课。有一次我还在洗澡时打起盹,鼻子浸到浴缸中,差点就溺水了。
所幸我妈妈还没发现什么异状,不过风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她虽然没有开口问我,那双乌黑的眼睛却不时带着疑惑的神色望向我。我始终用含糊的微笑敷衍过去,却还是觉得这个沉默寡书的妹妹已经看穿了所有事情。
总之我和轮回还是继续往来两个世界,无故得到了「不可能得到的时间」,终究得付出代价,我们为了乍看轻微实则严重的问题伤透脑筋,同时还是继续过着学期末的忙碌生活。
某一天。
我和轮回得到了久违的外出机会,话虽如此,也不是要去多远的地方。这天原本要上家教课,G却突然取消,所以我们悠闲地度过这段多出来的时间,还在轮回家门前铲雪兼玩雪。看来轮回妈妈和G商量之后,决定让最近死命读书的我们有机会放松喘口气。
近日不断用功读书,我们已经读得很腻了,所以一直很期待放假。难得可以离开书桌的轮回兴高采烈地穿上雪衣,冲出家门。
「哇!」
一走出门外,刺骨的冷风立刻吹得我们脸颊发疼。
昨夜开始下的雪已经停了,天空蔚蓝而清澈。仿佛大气中的水分全都消失似的,我们的头上拓展着万里无云的冬日晴空。
视线拉回地面,家门口的一片雪白刺得我眼睛发疼。昨夜下雪下了一整晚,鹅毛大雪堆出小丘般的棱线,掩盖了箕作家的屋子和庭院。
「下了好多雪喔。」
「嗯。」
我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身穿孩童雪衣的涅盘也手舞足蹈地跟着跑过来,大概想跟我们一起玩吧。他在助跑之后奋力一跳,就像从栈桥跳进海中一样跳出大门,结果连衣襟都沾满了雪。我在开心玩着雪的涅盘身旁拿起铲子,在门前清出一条足以通行的路。
轮回本来和我一起铲雪,不过才做短短十分钟就厌倦地丢下铲子,和涅盘一起玩起雪来。
「涅盘,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堆雪人?」
「雪人?」
「嗯,就像这样,看好罗。」
轮回在眼睛发亮的涅盘面前捏出一颗雪球,接着放在雪地上滚动,雪球没多久就膨胀成原本的几倍大,最后变成了约有双手环抱大小的巨大雪球。
涅盘立刻兴奋地学着姐姐滚雪球。做好两颗雪球以后,轮回把涅盘做的雪球堆到自己的雪球上,加上眼睛鼻子,拼出表情,雪人终于完成了。
「嘿嘿,做好了!」
「做好了!」
轮回对自己的杰作十分自豪,涅盘也高举双手开心地跳跃,接着两人又帮雪人戴上水桶帽子,插上树枝当作双手。箕作家两姐弟专心创作的时候,我一直独自在门前铲雪。
真是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大约三十分钟后,我终于铲完大门到房屋之间的雪,于是也加入他们的行列。我们三人合力做出一间豪华大雪屋,又拿雪橇代替滑雪板在院子里的雪山玩溜滑梯,最后还用整间院子打起雪仗。
我和涅盘组成男生队,联手对抗轮回,不过轮回的身手太敏捷了,我们老是打不中她。
我一开始只用了六成力道,但是越玩越投入,我全力以赴的攻势似乎让轮回有些退缩,不过她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把我们诱到屋边之后大举反攻,还利用她亲自绑上草蓆的老榆树作为屏障,像机关枪一样接连不断地射出雪球。结果涅盘的屁股中了一球,我也被一颗雪球正面直击。她的控球能力依然那么高明。
失去胜算之后,我们立下停战协定,回到屋中。
「哎呀,你们都辛苦了。尤其是久高。」
看到我们冻得脸颊通红地走进来,轮回妈妈面带笑容地说。我在门口拍落身上雪花的时候,发现室内有一股好香的味道,轮回大概也注意到了,她连帽子都还没脱下就四处嗅了嗅,向妈妈问道:
「妈妈,你在煮什么啊?」
「我正在用烤炉烤饼干,做好之后大家一起吃吧。我很久没下厨了,所以不保证一定好吃喔。」
「哇!我也可以去帮忙吗?」
「好啊,不过你要先换衣服,还要洗手喔。」
「好~」
轮回立刻跑走了。
轮回的父亲箕作剑介已经失踪四年了,现在的箕作家完全没在开伙。轮回、涅盘和母亲三人全是把文字当作食物的驭时,所以不开伙是理所当然的,涅盘自从懂事以后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但是轮回对父亲仍在家从事研究的那段时光还留有印象,母亲在厨房做料理的身影想必令她很怀念。因此她迅速地穿上围裙,眉飞色舞地跑去帮忙。
对耶,已经四年了呢。
我看着和母亲一起用打蛋器把大碗里的鸡蛋打得发泡的轮回,不由自主地沉浸在回忆之中。
轮回的父亲箕作剑介在四年前突然失踪,至今仍然下落不明。他是个普通人类,却娶了个驭时妻子,他熟知驭时的生态,却还是想要改变他们的时间观念,换句话说,他做的是「让驭时和人类一样回归有限时间」的研究,一步步地深入探究实现的可能性,后来他却在某天突然失踪,抛下了妻子儿女和庞大的研究成果。
我的爷爷楠本南涯为了找寻自己教过的这个学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