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高!」
突然间,轮回开朗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我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地跳起,随即左顾右盼,找寻声音的来源。我的视线不定地来回飘移时,耳朵又听见了愉快的笑声。听起来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这边啦!」
我转头看看面向庭院的窗户,发现长得和这房间一样高的榆树枝叶之间有一头很眼熟的金发正在上下跳动。
我急忙冲到窗边,拉开蕾丝窗帘,推开木头窗框。冷空气顿时流入室内。我惊魂未定地探头一看,轮回站在一根伸向屋檐下山墙的余树粗枝上,悠然自得地朝我眨眼。
「唷!」
「……你在做什么?」
「嘿嘿,爬树呀。怎样?很厉害吧?」
穿着家居服的轮回满脸通红地用单手抓着树干,将身体倾出树枝,隔着窗户和我说话。
「站在这里往外看,视野非常好唷。」
「啊,危险啦!」
「这样还好啦。对了,久高,接住。」
「接住?」
我发现轮回的手上握着一颗橘色的橡皮球。看到她在树上作势要丢球,我急忙伸出双手准备。
「要丢罗。嘿咻!」
轮回说完就朝我的胸口投来一记力道猛烈的直球。她就连脚下站不稳都能准确地将球丢进窗户,这种控球实力在女孩之间也算是很少见了。
轮回看到我用双手接住橡皮球,愉快地露齿一笑,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示「要下去了」,然后就爬下榆树。我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在玄关穿上鞋子,跑到院子,涅盘也跟来了。
面向箕作家的主屋,院子在左手边,位在环绕着房子的树篱之中。宽广得不像一般民宅的院子里面有各式树木竞相生长。夏天可在侧廊纳凉,秋天有枫叶观赏,冬天还可以挖积雪来盖雪屋,对箕作、楠本两家的孩子来说,这个庭院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休息场所了。
天空晴朗清澈,万里无云。
我处在刺激鼻腔的冷空气中,晕染着红黄色彩的最后秋景环绕之间,站在榆树下仰望高空,轮回没多久也慢慢爬了下来。
藏在轮回纤细肢体里的无尽精力仿佛也充斥于发梢,她的金发此时更添一分光泽,在阳光中活力旺盛地飞舞。她活泼好动的身体穿着很男性化的黑色套头毛衣和蓝色牛仔裤。走过一趟「巴别塔」的史上最年轻「碎时」——箕作轮回·梅耶荷德,咚的一声跳到地面,露出嘴里那副眼熟的牙齿矫正器笑得非常灿烂,精神充沛地大喊:
「Hi!Kudaka!」
「嗨。」
我跟着打招呼,然后问她: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哎呀。」
轮回那双生气盎然的紫色眼睛调皮地看着我。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话才对。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我、我是在找你啦。我在一楼的书房只找到涅盘,去侧廊也没看见你,所以才到房间去看看。真的啦。」
我一边说一边想着「我干么脸红啊」。为了掩饰害羞,我冷冷地反问她:
「那你为什么会在树上?」
「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次在院子里打网球,不是把球打到树上吗?我在弄冬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冬屏?」
「呵呵,就是这个啦。」
轮回抬高了在寒风中冻得红通通的鼻子,一脸得意地拍拍包在榆树上的草蓆。她朝向正在捆绑冬玫瑰枝叶的园艺师叔叔大喊:
「喂!叔叔!草蓆这样包可以吗?」
盆栽周围插起三根白竹,尾端牢牢地捆在一起,又绑上一圈圈的细绳以防大雪侵害。熟练地为箕作家盆栽围上护屏的园艺师叔叔抬起头来,看看轮回绑在榆树中段树干上的草蓆,和气地眯起眼睛。
「喔,很好很好,你真是能干。」
「嘿嘿。」
轮回被夸得笑逐颜开。看来她把弟弟叫去当替身以后,就一直在这里帮园艺师工作。她妈妈的预感真是意外地准确呢……不对,这种时候或许该说「果然准确」才对。
涅盘看看姐姐,又看看榆树,很疑惑地歪着头说:
「为什么要给树穿衣服啊?」
轮回听到涅盘的问题,不禁噗哧一笑。
「真笨,这不是衣服啦,这个叫做『冬屏』。」
「冬屏?」
「冬天不是会下很多雪吗?雪会积到几公尺高,把这些树全都盖住。为了不让树被冻伤或是被雪压伤,所以才用竹子和『稻草』牢牢地包起来保护,这样雪融化以后,树木就可以健康地迎接春天了。」
「喔……」
涅盘听完我的说明以后,望向包在树上的草蓆,抬起圆滚滚的下巴说:
「树木的肚子也会怕冷吗?」
「嗯。差不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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