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太过洒脱的态度,瑠羽生气地噘起嘴巴。
「什么嘛,别说得这么简单,你就不能多想一下吗?真是不可靠。」
「那你又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呢?」
游佐沉着地问道,瑠羽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这个嚎……是没有啦。」
游佐搔搔他的鬈发,以淡泊的语气指出敌我形势的差距。
「关于这件事,当我们还在公开拍卖会上拖拖拉拉的时候,能用的对策可说是早就被他完全封死了。他就是因为看透了这点,才会光明正大地报出名字。」
「难道我们现在就只能等着看他要怎么做吗?」
「只要他手上有那个怀表,我们就无计可施,就算知道他的身分也没办法对付。」
游佐这种放弃似的说词让瑠羽明显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可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只要路斯恩·梭罗握有怀表这张绝对的王牌,主导权就等于一直在他的手上。
轮回在昨晚虽然要求梭罗暂时先不要使用「时间摇篮」让城市陷入混乱,但也不知道能拖到何时,梭罗既然是个「踰矩者」,就算哪天他突然改变了心意也不奇怪。
这时,G冷静地开口说:「话虽如此,我们也不能坐着看时间过去,至少也要调查一下哈泽尔·朱维克的详细经历,还有那个怀表是否真的是朱维克的作品,大家觉得如何?」
G的提议就像一道曙光,我们都点头同意了。
目前无论是知识或情报的多寡,我们都远比不上路斯恩·梭罗,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为了再次抢回主导权,我们必须彻底搜集关于朱维克和那个怀表的情报,多少挽回一些局势。所幸我们的人数够多。
「好,大家一起努力吧!喔喔!」
在轮回精神饱满的呼喊声中,我们开始分头挖掘关于朱维克作品和生平的文献以及资料。
这个任务不像嘴上说起来那么容易。
朱维克除了特立独行之外还很排斥交际,能让我们了解他生平的历史资料如今几乎半点都不剩,再加上他又是个驭时,可以看出他曾巧妙地抹去了自己的足迹。
「哎呀,我是不知道他怪到什么程度啦,不过真希望他至少可以在死前留下详细的自传。」
在箕作家阁楼书库的一个角落里,游佐每次从书架拿书下来都会扬起一大片尘埃,因而皱起脸孔抱怨地说。
既然要找原文书,连书名都看不懂当然不行,所以原文书的部分就交给我们之中外文程度最好的这位毒舌男以及G,而我们年少组则是负责调查翻译书。
朱维克的详细经历固然重要,不过我们最在意的还是那个怀表究竟是不是如同梭罗所说,是朱维克的作品。如果可以找到朱维克制造过怀表的证据,就能确定这一点,但我们始终都找不到比较可信的资料。
我们在轮回家阁楼里的书库翻了半天的旧书,直到太阳开始西沉的黄昏时刻,我们才好不容易接触到真相的冰山一角。
「这个是……」
「G!你找到了吗?」
轮回猛然抬起满是灰尘的脸。
G在箱子里找到的书上详细记载了朱维克的驭时生涯,作者叫罗兰·冯提安,大概也是个驭时,轮回不记得曾看过这个法文书名《摇篮的诞生》,所以这可能是在轮回出生之前就收藏在箕作家的书。
G立刻读了起来,我们终于知道了朱维克的一生,还有他令人意外的晚年。
哈泽尔·朱维克在一八二二年出生于奥匈帝国,父母似乎都是「地上居民」,他也是以住在人类都市的「地上居民」身分度过这一生。
他在职业工匠名气渐渐展露以后的经历大致符合我以前查到的资料,然而直到我们看见「他在晚年开始埋首于制作时钟」这行字,才知道我们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从这本书看来,追求名匠美誉的朱维克在当时突然开始把心思转向制造钟表,而他的技术在一八六〇年达到成熟期。他从头开始学习制造钟表的技术,短短三年就做出了连专家都会惊叹的完美实验品,由此可知他的才能多么非凡。后来他独自继续研究,热情地投入时钟和怀表的制造。
此外,在同一时期之末,他还将钟表结合了被称为他最高杰作的家具制作,也就是书柜和办公柜,这两件家具据说是凝聚了这位家具工匠所有技术的结晶。
不过这些作品并没有长期受到瞩目,朱维克的创作步调从这时期渐渐变慢,他原本就是个作品不多的工匠,到了十九世纪晚期更是完全没发表任何作品,过着几乎等于隐居的生活,就是这个时期开始传出流雷说他是个「脾气固执的怪人」。当时的奥匈帝国处于民族纷争的漩涡中,国内动荡不安,而朱维克就像忘了时间似的,遗是和钟表以及那两个书柜一起保持着低调。
到了晚年,也就是一八八七年,他终于打破沉默发表了作品。命名为「时之书柜」的这套作品被大众捧为名不虚传的杰作,受到极高赞赏,进贡给当时的王族,在一九一八年哈布斯堡王朝倾覆之后又被新政府接收,然后再流浪到法国的富商手上,就这样直到今天。
朱维克在完成作品之后不久就病死在故乡了,他花了几十年光阴制造出来的怀表后来一直下落不明,大家都说他的野心如泡影般化为乌有,只剩他生前透露过的「时间摇篮」一词还在诉说着他建构的创意……
「唔……」
并拢双腿坐在阁楼里箱子上的G翻译出这本书的内容,听到入迷的我们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稍微动一下身体。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深夜,窗外被黑暗笼罩,吊在阁楼悬梁上的电灯泡一个劲地把泛黄的光芒投射在我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