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了,杏奈,我问你。我想大概是去年你奶奶还健在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叫做箕作剑介的人登门拜访?那个人是我爸爸。”
“箕作剑介……”
杏奈偏着头,试图想起。
“我不太清楚。不过奶奶每天写日记,如果调查她的日记,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是喔。”
轮回遗憾地咬住嘴唇。
“不管怎么样,看来这件事得等到收拾那个蝙蝠男之后再说了。”
琉羽挺直背脊说道。
现已日薄西山,夕阳的最后余晖照耀着山丘的棱线。
“可是轮回的存货几乎是零,就算现在开始看书,也已经……”
“时间实在不够。”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的!在这种重要时刻,爷爷到底在哪里溜达啊!”
我气得火冒三丈,对着只寄信回来、迟迟不现身的爷爷发牢骚。
轮回摇了摇头,说:“他在工作,也是身不由己。”
“才不是什么身不由己!爷爷在追查你爸爸的下落啦!”
“你说什么?”
轮回惊讶得目瞪口呆,旋即狠狠地瞪着我。
“久高,你一直瞒着我啊?那种事情你连一个字也没告诉我。”
“爷爷一直不准我说。但照现在的状况看来,已经不是隐瞒这种事的时候。”
“那倒是。”
轮回嘻嘻一笑,她似乎下定了决心。
“久高,那要怎么办?才一眨眼,距离约定的时间就只剩下不到四小时了。”
琉羽反转手腕,看着手表说。
我说:“本人自有妙计。”
爷爷的来信
八月七日
久高如晤
我正在萨尔布吕肯的餐厅写这封信给你。
中元节马上就要到了,但我却像是忘记日期似地没有现身,你和凪或许早就不想理我。实际上,我真是老糊涂了,今天早上看到街上的人们忙着准备圣母升天节(注:即八月十五日。),这才意识到今天的日期。然后不久之后,忽然察觉到自己正坐在莫名勾起回忆的地方。
这件事和你也有点关系,所以我想继续写下去。
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我以客座教授的身分旅居德国,在这间餐厅角落的座位和某个男人对坐。那个男人是我的学生,若要打个比方,是个堪称“穷途末路之神童”的青年。
那个男人名叫箕作剑介。当时,他在物理学界大放光彩,甚至被人称为鬼才。
当时的前一年,他刚结婚。他的新妻有个“小”秘密,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还淡淡地说他将来有一天,打算和女儿一起去妻子的国度。我点了点头,事后内心才涌现一个小疑问——为何他会知道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是女儿呢?
回想起来,箕作大概已经意识到“驭时”的生态。而且,那恐怕会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呢?
极端来说,那个问题就是,如果这样下去,驭时会永保青春,但人类会老去,亦即两个相爱之人的死期会越拉越开。尽管驭时并非长生不老,但其寿命相较于人类,等于是永远。因而没过多久,箕作开始埋首研究“让驭时变老的方法”,换句话说,就是要如何让驭时死亡。
若要赋予驭时时间的观念,只能从变更他们的认知形态下手。但是,要怎么让没有时序这个概念的种族对时间产生自觉呢?不难想像,这项命题让他吃尽了苦头。我还记得,他苦笑着说:“这已经不是科学,而是逻辑的问题了。”
他们之间已经生下一个孩子。如他所说,那是个女孩。没错,她就是日后隔壁家的女孩。
我不晓得他看着以文字为粮食、日渐长大的爱女,心中有何感想。但是,从前人称鬼才的箕作,实力不容小觑。他殚精竭虑地研究,最后独力找到了让驭时死去的可能性。
于是隔年,箕作失踪了。
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况。有一种说法是,有驭时害怕他完成让驭时死亡的研究而杀死他,也有人说他是为了避免被人报复而藏匿影踪。
以上是我对于箕作所知的全部。
我知道他女儿吵着想要知道父亲的消息。但你想想看,假如他还活着,却不告诉家人自己的所在之处,那便是为了家人的安全着想,这也就难怪他会那么做。而且,如果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也不可能会有人跟他联络。无论如何,他的女儿别无选择。正因如此,我至今才会不告诉那孩子我旅行的目的。
但是,那也已成为过去。
如今,经过这趟长途旅行,我手边有几本书看似是他的笔记本。上头记载的最新日期是去年年底。
箕作还活着。虽然我尚未翻阅内容,但这些笔记本肯定有助于寻找他的下落。
好,说到书,我也该提一下小魔女捡到的那本旧书。你或许已经知道,那从前是碎时的持有物,隐藏着强大的力量。总之,这次事件大概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你听好了,务必遵守我接下来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