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了胡须遮盖下的嘴,用含混的声音说道。
“信仰不生于疑。汝应相信,……则可获救赎。”
闻此,鹰央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科学正相反,要怀疑一切事物,得到验证的才是真实。所以,我想调查你身上发生的现象,看看那个到底是‘奇迹’还是‘把戏’。”
鹰央和炎命四目相撞。森下慌忙介入其中。
“调查全无必要,炎命大师毫无疑问是一位先知。目睹奇迹显现,加固对上帝的信仰,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鹰央好奇地看向劝诱般解释的森下。
“难道说,你在怀疑自己的‘信仰’吗?”
“你说什……”后者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动摇。
“因为如果你的信仰足够坚定,就用不着奇迹之类廉价的表演(performance)了。正因为自己的信仰出现破绽,你才需要通过见证奇迹来确信自己对上帝的信仰,不是吗?”
森下的面颊浮现赤红。仔细一看,方才愣愣地旁观事态发展的教徒们也逐渐显出怒色。再这样下去就要危险了。我站起身,快步跑到鹰央身旁。她应该是没有主观恶意的,但刚才的发言无疑深深刺痛了神父以及参会群众的内心最为柔软而脆弱的部分。
“……给我出去。”森下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
“只要调查过那个那人,我马上就出去。所以快点让我……”
不等鹰央说完,我便把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一把将她架起。
“哎!?喂,你干什么!?”不出所料,鹰央剧烈地挣扎。
“您老实一点,我们要跑路了。”
“说什么呢,我还没调查哎!”
一边挣扎着,鹰央一边指向炎命。我只觉一阵寒流窜上脊背。血色的眼泪中,炎命的双眼熠熠生辉,其中饱含着愤怒与憎恶。强行拽着依旧抵抗不停的鹰央,我从后方的门离开礼拜堂,穿过走廊,直接逃出了教会。
“你干什么!难得调查‘奇迹’的机会,都被你搅黄了!”
在教会的门口,我放下鹰央。她立刻愤怒地大叫。
“我还想问老师您呢!您这是闹的哪一出啊!?再晚一步,我们就要当场被人当成沙包打了!”
“当成沙包打?为什么?”鹰央不解地皱眉。
“今天那些参会者的眼里,那个叫天草炎命的男人完完全全就是‘上帝的使者’,听您把他说成是假的,肯定要生气的了。”
“我没说他是假的,只是指出了有那个可能性,所以才说要调查啊。”
“就算是那样,在教徒们听来也是一个意思,他们感觉自己信仰的对象被侮辱了。”
我叹着气解释。鹰央依旧是没有理解而满脸不服的表情。
“再怎么说也不会被打的吧。这儿可是基督教的教会,基督教宣扬爱自己的邻人,怎么可能会……”
“不,完全有可能。”我打断鹰央的话。“今天的这个集会已经完全脱离基督教的范畴了,差不多是把那个先知当成了教祖的一种新兴宗教。他们里面肯定有一心一意追随天草炎命的人,他说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论有多么危险。”
“……这样啊,我明白了。”
数秒的沉默后,鹰央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缺乏推察他人情绪的能力,所以最近遇到这类问题的时候,会老老实实地听从我的建议。
“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再接近那个先知,就没那么容易了。”
伸手抚摸着入口处挂着的“田无保谷基督教会”匾牌,鹰央嘟囔道。
“那还用说吗。真是的,净会给人添麻烦。”
从背后传来声音。转过头去,只见香织正一脸无奈。
“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作为介绍你们来的人,也彻底没了面子,趁着还没挨骂,从后门逃出来了。”
“为了调查那个奇迹,我必须接近那个男人。”
鹰央嘟起了嘴。
“你就不能想点更聪明的办法吗?之前就觉得你不太正常,没想到会这么没眼力见。”
香织毫不掩饰地叹气。这时,礼拜堂的门打开了。
“您是天久鹰央大夫……对吧。”
一名中年女性走了出来。我记得她是坐在礼拜堂最前排、炎命瘫倒时跑上前搀扶的一人。
“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才不是叫、那个名字。”
鹰央的声音明显尖锐而发颤,我不由得扶额。
“您不用装了,再怎么打扮我也马上能认出来。您的举止实在……怎么说呢,很独特。”
“这么完美的变装竟然被发现了……”鹰央嘟囔着摘下了装饰眼镜。
“呃,请问这位是……?”
我问道。鹰央摆弄着绑在脑后的马尾辫回答。
“里奈的母亲,羽村佐智。”
她就是拒绝了骨髓移植疗法的那位母亲啊。我仔细打量面前的女性。她身形消瘦,面部不见妆容,眼下明显发黑,看上去命途多舛。家人先后作古,唯一的女儿又得了白血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