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的我不由得嘴中漏出“咕呃”的呜咽。
“怎么了吗?”
椿回过头,不解地眨了眨眼。
“不不,没什么。”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侧腹,挤出一丝笑容。
“哦……对了,那个就是我现在住的公寓。”
椿略歪着头,但还是伸手指向了眼前的八层公寓楼。建筑似乎有了些年头,在椿的带领下,我和鹰央来到六楼的一间公寓门前。椿推开门,说了声“我回来了”走过玄关的走廊,推开位于尽头的房门。门后是客厅,约十二平米,里面摆着沙发、电视和茶几。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见我们进来慌忙起身。他留着短发,染成淡茶色。
“这是我的弟弟辰马。”
在椿的介绍下,宫城辰马缩起脖子一般略低下头。
“我是宫城辰马。感谢二位特地……”
他恭敬地问候,却被大步流星地来到跟前的鹰央打断。后者毫无顾虑地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他。
“那个……”
在鹰央舔舐般的扫视下,辰马皱起眉头,显得很是困惑。随即,鹰央又扭头打量起客厅来。这儿有什么蹊跷吗?我也跟着回望室内,但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物品。液晶电视,一套小型的音响,角落里摆着吉他箱,茶几上是介绍冲绳旅游地的宣传册等。
“你就是在人群里身体会腐烂的那个患者吧。”
结束了客厅的观察,鹰央重新面对辰马,盯着他的面孔。
“呃、对,是我……”
辰马略向后仰去身子。
“你说烂掉,具体是怎么个样子?总不至于是身上的肉哗啦啦地掉下来吧?”
“是身子会变色……待在人群里过一会儿,就会从手指间开始逐渐发青发黑。时间越长,变色的部位就逐渐往指根的位置扩散……”
他僵着表情说明。
“一直放着不管的话,会扩散到哪里?一直延伸到手臂甚至躯干吗?”
“那我不知道,发现变了色的时候,就已经逃出来了。”
“脱离了人群,‘烂掉’的部位就能恢复原样吗?”
鹰央问道。辰马略一点头。
“是的。最开始发现身体会烂掉,是在上个月第一次到达涩谷穿过全向交叉路口的时候。当时我什么都顾不上,一路跑到最近的咖啡厅里,过了一会儿就发现已经好了。”
“那个时候我接到联络,去咖啡厅接了他,打车回到了这里。”
椿在一旁补足辰马的叙述。许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恐怖,辰马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用赢弱的声音继续说明。
“之后我又去过那儿两次,每次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就直接跑回了家。只要一进家门,烂掉的地方就好了。”
“原来如此……”
鹰央点点头。一旁的我歪起头。腐坏的、即坏死的细胞在短时间内自行恢复原状——这根本不可能。
“上个月,你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那个症状吗?之前从没有出现过吗?”
“从来没有。我老家那边找不到人那么多的地方。在涩谷站下了车,看到人那么多,心里就有点不好受,到了全向交叉路口就完全搞不懂情况了……”
像是被什么催促一般,辰马加快了语速。
果然,惊恐障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看着辰马涨红的脸,我漠然想到。突然面临的新环境与熟悉的家乡相差太多,这造成了压力,进而导致惊恐障碍发作,伴随有“身体腐坏”的幻觉出现——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你凭什么说这就是人太多造成的?说不定还有别的原因呢。”
听到鹰央的问题,辰马的脸色变得阴沉。
“还能有什么原因?确实,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东京的空气和老家那边不太一样而导致了过敏什么的。但旁边医院的大夫就回了一句话,说‘那种事情从来没听说过’,姑且也给我做了过敏原检查,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我回忆起转院介绍信中随附的检查结果。确实,里面做的过敏原检查相当详细,且所有数值均正常。
见鹰央不回话,辰马探出身子。
“而且,不是说因为到了东京就发病,我去这附近的超市或者医院,身子并没有烂掉,只有去涩谷站才会那样。只要靠近那里,混入那个人群里,我的身体就会开始烂掉,所以不论怎么想,原因都只能是人群。还是说,涩谷站周围有什么特殊物质存在,让我的身体腐烂了吗?”
他的语速渐快,呼吸也随之慌乱。
某种物质,只存在于涩谷站周围,且只有辰马的身体会对之作出反应。从常识上讲,这种物质是不存在的。
鹰央抱着双臂沉默了半晌,然后抬起头看向辰马。
“除了你以外,你还见过其他身体烂掉的人吗?”
“我……没见过。看到自己身体烂掉,我就马上逃出来了,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又好了。”
他的脸上是痛苦难耐的表情。
“我知道您在想会不会是我看错了,之前那个大夫也是那么说的,我只是产生了幻觉。但那个不是幻觉,我绝对没有看错,我的身体真的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