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长得都差不多,不难。”
“把单词都背下……”
对于连英语都说不顺溜的我而言,那是个无以想象的世界。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你去给开转诊信的那家诊所写一下回复,包括诊断结果和口服秋水仙碱(Kolchizin)很有可能缓解症状。最好用意大利语写。”
“您别难为人行不行!我都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说啥呢,不是家族性地中海热吗。我刚才跟患者说明过了,你没听吗?”
家族性地中海热——我记得是反复出现发烧、腹痛、关节肿痛等症状的遗传性疾病,多见于地中海沿岸和中东地区的人。竟然是这么罕见的疾病,我也想多诊治看看……
“听了,可听不懂啊。我又不会讲意大利语。”
闻此,鹰央先是很不可思议般眨了眨眼,而后才“哦哦,这样啊”地双手合十。她虽然拥有超人的头脑,却不善于推察他人的感情,或是站在他人立场理解事物,经常以为自己知道的事情别人也知道,而自顾自地开起飞车。
“那就是说,我得自己写转诊单的回复了。啧,真麻烦。行吧,我去里面写回信了,你接着面诊下一个患者吧。”
鹰央不满地嘟着嘴,走向房间深处的屏风后面。在综合诊断部的门诊,通常是由我接诊患者,在这期间鹰央则是躲在屏风后面看书,只有在出现了足以刺激她的好奇心的患者时才会露面。
“对了,鹰央老师,刚才那个患者临走前说了些什么啊?”
我问道。鹰央苦着脸回答。
“他说,你真美丽,像一名天使。”
“……”
“怎么不吭声了?”
“不,没怎么……”
鹰央哼了一声,躲进屏风后。
“嗯,确实,那儿的宗教壁画啥的上面,好多天使都是小孩子的模样。”
我兀自嘟囔。瞬间,鹰央从屏风后面猛地探出头来。
“你说啥?”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什么都没有!”我慌忙摇头。鹰央瞪了我一眼,再次缩回了脑袋。我松了口气,看向挂钟,发现马上就要到下一位患者的面诊时间了,便抓起鼠标,点开电子病历上关于患者的介绍。来综合诊断部门诊的患者中,一多半是院内其它科室转诊来的,但这位却是从位于涩谷区的某家医院直接开了介绍信转到了我院。
“宫城辰马先生,请进。”
我叫道。俄顷,入口的门被缓缓推开,走进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的个头高挑,身材纤瘦,面庞棱角分明,五官端整,看着有点像混血。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左右,笔挺的黑色长发搭在肩上。
“请您多关照。”女子用柔弱的声音问候。
“您请坐吧。”我指了指椅子,她有些不安地回望着门诊室,坐了下来。
“呃,我看介绍信上写的这位宫城辰马是男性……”
“啊,对不起,辰马是我的弟弟。我叫宫城椿。”
女子略一低头。
“您的弟弟呢?”
“……他今天没有来。他害怕外出,所以尽量待在家里,由我代为前来。实在抱歉。”
“害怕外出?”
“是的,他怕出门的话,身体会烂掉。”
“身体会烂掉!?”
我不由得叫道。椿表情阴沉地点了点头。我重新阅读介绍信,上面写着“症状过于离奇,希望由专科医师进一步确查”。
“您是说,您的弟弟外出的话,身体会腐坏?”
“呃,不是单纯的外出,而是待在人群里。他是这么说的。”
椿那漂亮的眉毛弯成八字。
“所以,我们先去了家附近的综合医院看病,省得遇到太多的人。主治的大夫说‘没有进入人群里就会让身体烂掉的病’,但姑且还是做了各种检查。”
听着椿的说明,我扫了一眼随介绍信附上的化验单。检查项目包括血常规、过敏源和结缔组织病,但不见异常值。心电图、X射线和CT等影像学检查也不见异常。检查得可以说相当全面。
“结果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啊。”
“是的,所以那位大夫说,可能是因为心理压力看花了眼,建议我们去看精神科。但是弟弟坚持说‘那个不是幻觉,也不是看花了眼,我真的看到身体烂掉了’,一直拒绝就诊。”
“哦,这样啊……不过,只是有一回看走了眼的话,也没法……”
“不是只有一回。”
椿打断了我的话,她的面庞悲痛地扭曲。
“不是一回?”
“对。弟弟说,同样的情况至少发生过三次。”
“同样的情况是指在人群中身体烂掉吗?”
听到我的提问,椿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一开始也以为是看错了,但之后又去了几次人多的地方,结果每次都是身体开始烂掉,吓得回到了家,或者是逃到人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