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密室偏执狂 Karte.03 溺死在密室的男子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抵达三楼的桑田隆一郎用双手撑著膝盖。只不过是从一楼沿著楼梯跑上来,就出现严重的晕眩,心脏也剧烈地跳著,甚至感到疼痛。虽然今天就满七十岁了,但若是平常,这种程度的运动并不会累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内心的紊乱让身体状况也乱了套吗?

  隆一郎大口地吸取氧气,同时抬起头来。他的弟弟桑田浩二郎与数名男子正聚集在走廊尽头的房间,也就是隆一郎的书房前,努力尝试将门打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隆一郎踏著不稳的脚步,摇摇晃晃地沿著走廊前进,再次扪心自问。

  今天应该是很美好的一天才对啊。不但是自己迈入古稀之年的日子,同时也是桑田综合医院开业三十五周年纪念日。可是这一切全都因为那个人而泡汤了。

  就在准备了好几个月的盛大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间房子,也就是宴会的会场里。「那个人」在众多宾客面前大肆宣扬我们的家丑,更害我那准备继承衣钵的儿子脸部受伤。

  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在宴会开始之前把他赶走,没想到他不知不觉中再次潜入屋里。

  「哥哥,门是锁著的,打不开。」浩二郎用沙哑的声音大叫。

  锁著的?隆一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钥匙圈,确认挂在上面的钥匙。书房的钥匙的确在这。

  我应该没有上锁才对。是那个人从里面锁上的吗?

  隆一郎走向书房,于是围在门口的人们便让出了一条路。他们是隆一郎担任理事长的医院员工。

  他用舌头舔一舔口乾舌燥的口腔,插进钥匙,往右转。喀啦一声,门锁就开了。隆一郎缓缓地伸出手来,握住门把。但是不知为何,他的手一直发抖,没有办法转开门把。

  「救……命,你、的、书房里……救命……」

  十几分钟前才透过内线电话听见的「那个人」的声音,至今仍在耳里回荡。

  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快点!」

  浩二郎焦急地催促著。隆一郎这时才回过神来,咬紧牙关,打开了房门。看见房内的景象,在场的每个人都倒抽一口气。

  在大概七点五坪大的房间正中央,一名中年男子仰卧在地。他的脸色苍白,充血的眼睛彷佛快要爆出,双手则宛如掐著自己的脖子一样;他那痛苦地大大张开的嘴里,不断流出液体。

  「大……大树。」

  隆一郎呼唤「那个人」——也就是睽违多年的长子名字。然而倒在地上的男子——桑田大树却完全没有反应。

  隆一郎感到一阵作呕,一股温热的东西从胃里逆流上食道。隆一郎反射性地别过头去,把胃里的香槟和前菜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一种类似疼痛的苦涩侵袭著口腔。

  下一瞬间,浩二郎从隆一郎的旁边冲向大树,打开他的夹克,跪在地上,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浩二郎维持这个姿势十几秒后,突然坐起身,将手伸向大树的衬衫,用力把衬衫往左右撕开。钮扣弹开,大树长满浓密胸毛的上半身袒露出来。

  「没有心跳!必须做心肺复苏术。赶快叫救护车!」

  现在担任院长的浩二郎距离临床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他不愧原本是循环内科医师,动作非常快速。他将双手重叠在大树的胸口,开始进行心脏按摩。就在胸骨被压陷的同时,大树的嘴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像喷泉一样吐出液体来。

  水?他溺水了吗?

  隆一郎用夹克的袖子擦擦自己的嘴巴,同时环视房间。

  房里只有占据墙面的书柜以及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在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足以让人溺水的水呢……?

  隆一郎把视线从正在接受心脏按摩的大树身上移开,望向这间房里唯一的窗户。

  夕阳从窗外洒落,而这扇大窗户上的锁是放下来的,将窗户完全锁死。

  1

  「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乎能撼动墙壁的声音响遍整个房间。

  「鹰央,不可以这么激动。」

  真鹤用说教的口吻对鹰央说,但鹰央仍然歇斯底里地用力摇头。

  「可是,姊姊,因为小鸟说出奇怪的话啊……」

  「那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就像你刚才听见的,小鸟游医师今年三月底就要结束派遣到这间医院的工作,回到大学附设医院去了。」

  「这和我们原本讲好的不一样。小鸟至少应该可以在这间医院待到明年底才对啊。」

  真鹤带著哀伤的眼神看著拳头紧握的鹰央。

  「不,我们和纯正医大说好的是『至少在明年底之前,都可以派遣医师』,小鸟游医师明年会不会继续被派遣来这里,还不一定呢。」

  「怎么会……那他们到底会派谁来呢?为什么小鸟非得被那个人取代不可?」

  「那是因为……」

  真鹤说到一半,我就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我来说吧。」我轻声地说。

  真鹤用不安的眼神看著我,同时噤声。

  「鹰央医师,真的很抱歉,我一直没跟你说。」

  我对鹰央鞠躬。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