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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安慰鹰央,她却虚弱地摇著头。
「我要跟他说什么?如果健太问我:『我的病为什么治不好?』我该怎么回答……小鸟,你以前面对年纪轻轻就死掉的病人时,都对他们说些什么?」
「……很多啊。有时候只是听他们说话;有时候闲话家常;有时候则是认真地面对病情,和病人进行讨论。我会依照病人的需求,临机应变……」
我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鹰央的脸上露出一抹自虐的笑容。
「临机应变啊……没错,应该临机应变才对嘛。医师必须视病人需要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带给病人最大的平静……」
鹰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紧咬著嘴唇。
「但是,我就是做不到啊。因为我无法看出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鹰央医师……」
我试图安慰鹰央,却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语。
「如果我和健太说话,说不定会伤害到他。他本来就已经够痛苦了,我也许会害他更难受——在我毫无自觉的情况下……」
鹰央的表情很难受,彷佛在忍受著痛楚一样。
「才不会呢,健太小弟弟只要看到鹰央医师,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我拚命地想要说服鹰央,可是她的反应却不太好。
「要是去找健太,我可能会陷入恐慌,然后又像刚才一样逃走也说不定。这么一来,健太一定会很受伤。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要跟健太见面比较好。」
我看著喃喃自语的鹰央,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又要逃避了吗?」
「逃避?」鹰央望著我,疑惑地嘟哝著。
「对啊。医师你根本只是一直在逃避而已。你不仅逃避健太小弟弟,同时也在逃避解开小儿科病房那个病情遽变的『谜团』。」
「我不去看健太,又不是『逃避』。我只是以逻辑思考,判断这么做对健太比较好……」
「你不是医师吗?」我打断鹰央的推托之词。「既然身为医师,就不可以逃避病人——不管你心里有多难受。」
鹰央的表情僵硬,她张开颤抖的嘴唇,低声说著:「我才没有逃避……」而我则是直视著鹰央。
「不,你就是在逃避。鹰央医师,你虽然找了很多藉口,但你只是单纯觉得很难过对吧?因为你不忍心看到跟自己感情要好的孩子即将失去生命,而你却什么都不能做。」
鹰央紧闭双唇,不发一语。我毫不留情地继续对鹰央说道:
「如果是一般人,这样或许没关系,不过你是医师吧?既然如此,你就必须承受这份难过。你必须面对自己也有救不了的人这个事实。」
我一口气说完,等待鹰央的反应。我真的很想让鹰央和健太见面。这不只是为了健太好,也是为了鹰央好。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鹰央再次低下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失望地轻咬嘴唇。
「这样下去什么都解决不了。包括健太小弟弟的事,还有那三名病情产生遽变的病人。」
「那三个人没事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鹰央用闷闷的声音这么说,我皱起眉头。
「没事?你已经知道小儿科病房发生什么事了吗?」
鹰央小声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那么,那个天使真的是恶作剧吗?那三名病人的病情产生骤变不是偶然对吧?既然如此,究竟是谁故意引起那些症状的呢?」
我探出身子,对鹰央提出疑问。鹰央依然缩著身子,没有回答我。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鹰央再度虚弱地说道。
还是不要再追问下去比较好——看见鹰央的模样,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我可能太过心急了。
「……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一直逼你的。我去将剩下的病房巡完后,今天就先回家了。」
我慢慢起身,往门口走去。平台式钢琴下方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
野崎真智子准备好明天要使用的点滴后,揉了揉眼角,视线落在手表上。现在刚过晚上十点。夜班才刚开始,她就已经感到疲劳了。
看来我差不多得要求换成不用值夜班的勤务了。二十几岁时,值完夜班之后就算继续玩一整天,只要睡一晚就能恢复体力。可是到了三十五岁,值一次夜班所造成的伤害却会持续好几天。自从独生子上私立小学之后,开销变大,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选薪水较高的夜间值班,但若是因此将身体搞坏,可就得不偿失了。
真智子转动脖子,发出喀喀的声音,她将准备好的点滴放在托盘里,以便明天使用。真智子拿起其中一包点滴袋时,突然停下动作。点滴袋上头写著『三木健太』这个名字。
原本预定请假回家三天的三木健太,离院后几个小时就开始轻微发烧,因此立刻返回医院。到了晚上,他更是发烧到三十九度,照了X光后,确认是肺炎复发。目前虽然投予强力的抗生素与抗真菌药,可是因为白血病恶化以及长期接受高强度化疗的副作用,他的免疫力已经大幅下降。症状是否能够改善,谁也说不准,这几天病情说不定甚至会急转直下。
真智子在小儿科病房值勤超过十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