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
鹰央淡淡地说着。平常在向别人说明事情时总是很开心的鹰央,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有一点悲伤。
「现在在日本,胎儿要在离开母体的时候,才会被视为『人』,并且被赋予人权。在怀孕还没满二十二周之前,由母体保护法指定医师所进行的人工流产手术是合法的。呃,适用这个规定的对象,原本只有『假如继续怀孕,便会因为健康或经济因素对母体的健康造成损害』,或是『在受到暴力胁迫下进行性行为而怀孕』的时候。但是有关这项规定的解释非常模糊不清,因此事实上仍有许多人单纯只是因为不想怀孕,而进行流产手术。顺带一提,你觉得日本一年有几件人工流产手术呢?」
「一万件……左右吧?」
我以消沉的声音回答。鹰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讽刺又略带悲哀的笑容。
「有超过二十万件以上喔。」
「二十万件!」
听见这个超乎想像的数字,我惊讶地提高声调。
「很多吧。当然,里面也包括为了确保母体安全等无可奈何的理由,而进行的人工流产就是了。」
鹰央说到这里,疲累地吐了一口气,沉重的沉默弥漫在房间里。鹰央像是为了要转换气氛般,将双手举至胸前,拍了一下手。
「先不谈这个了,假设在没有性行为的状态下怀孕,那么就等于是处女怀胎啰。顺带一提,说到处女怀胎,最著名的故事当然就是圣母玛利亚怀上耶稣基督了,在世界上还有许多类似的传说……」
「不、不,应该不可能是这样吧。」
我反射性地插嘴,说到一半被打断的鹰央则是一脸不悦地鼓起腮帮子。
「你怎么能断言说不可能呢?没有实际调查过,谁会知道呢?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真的是奇迹了呢。这已经不是发表学术论文的问题了,可能连梵蒂冈都会派人来调查吧。」
鹰央有点激动地说着,我只能露出苦笑。看来她已经恢复平常的心情了。
「好、好,假如是奇迹的话,可就不得了了呢。不过,其他的可能性应该比较高吧。例如单纯是流产手术后荷尔蒙失衡,使得身体状况变得像在怀孕一样之类的。」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除此之外的可能性,还包括了流产手术失败,女儿仍
然处于怀孕状态;或是女儿背着母亲偷偷和男朋友见面,进行了生殖行为;又或者是她具有无性生殖的能力……」
「无性生殖能力就有点……」
「最后那个是开玩笑啦,我只是想表达还有很多可能性。而不管她是否真的怀孕,都应该仔细诊断才对。假如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但没有办法对母体及胎儿——如果真的有的话——进行健康管理,更重要的是在精神方面也可能出现问题呢。」
「是啊,的确如此……」
我想起石井静子昨天说的话。根据她的说法,她的女儿美香是在尚未完全接受的状态下,进行流产手术的。流产手术是一种对身心都有极大伤害的重大手术,在非自愿的状况下接受这种手术,相信对她而言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吧。
「不过,她是说『流产的孩子回到肚子里』吗?这还真是令人无法理解呢。」
「嗯?是吗?」
鹰央对我投以意有所指的眼神。
「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当然啦。昨天我就已经有个谱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叫石井美香来一趟医院的。」
「所谓的『谱』指的是?」
「你就慢慢期待吧。」
鹰央将左手的食指竖在嘴唇前。她还是一样什么都要保密,每次都用这一招逃避话题。
「什么期待,你每次都……」
就在我正打算抱怨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喔,说病人病人就到。喂,小鸟,去开门。」
鹰央像是在赶苍蝇似地挥着手。
「所以,请问有什么事呢?」
石井美香在椅子上坐定,眼神中立刻散发出敌意。她那不像是高中生的目光,让我忍不住退缩。
几分钟前,美香在母亲静子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这个门诊诊间。两人一进入诊间后,鹰央就对两人说:「我想在母亲不在场的状况下和你谈谈」。当然,静子非常坚持要一起谈话,但鹰央半强迫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诊察了。」再加上美香也冷冷地对她说:「妈,你在外面等啦」。静子这才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诊间。
「你怀孕了吗?」
鹰央对美香投出一记直球。美香看似不悦地将嘴唇扭成「乀」字形。
「是啊。高中生怀孕很奇怪吗?你有什么不满吗?」
「不,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在月经来潮之后进行性行为,每一个女性都有可能怀孕。此外,我和你毫无瓜葛,无论你怀孕与否,我都不可能有什么不满。」
「什么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我虽然对你本人没兴趣,但是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倒是很感兴趣。」
鹰央那诚实得有点愚蠢的回答,让美香咕哝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她继续以剑拔弩张的眼神瞪着我们。看来她完全把我们当成了『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