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抱着肚子、发出呻吟的男子。
「逮捕?呃,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你在说什么啊,十二个小时又二十八分之前你才见过他的不是吗?」
鹰央说完后,走向倒在地上的男子,粗鲁地将头灯和蛙镜从他的脸上摘下。滚落在一旁的头灯,照亮了年轻男子黝黑的脸庞。
「咦……?你……」
看见男子的脸,我顿时为之语塞。我的确认识这个男人。
他就是我昨天安排住院、今天中午鹰央让他出院,主诉全身疼痛和手臂麻痹的男子。
「潜水夫病。」
鹰央唐突地说道。
「咦,什么?」
「就是这个男人全身疼痛和麻痹的原因啊。潜水夫病是一种因为潜水等原因所引起的减压症。在潜水时融入血液中的氮气,会因为急速浮上水面,四周的压力急速降低,而在体内变成气泡,引起许多障碍。症状除了名为「bends症状」的四肢关节疼痛以及肌肉酸痛以外,还有麻痹、肌力降低、晕眩、听力受损、耳鸣、呼吸困难、胸痛、发疹等等。而大多数的病例中,都可以见到麻痹等神经症状。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体内产生的『气泡』所造成的障碍。」
鹰央站起来,开始娓娓道出有关潜水夫病的知识。
「今天早上在替这个男人看诊的时候,我立刻就怀疑是潜水夫病了。这个男人的脸和手背都晒得很黑,但是身体却没那么黑,眼睛周围也只晒黑一点点。就
是因为他是在穿着潜水衣、戴着蛙镜的状态下晒黑的。我想他应该不是去滑雪,而是在国外进行潜水活动吧。顺带一提,他的手表也是潜水员经常使用的防水、耐压型潜水表。」
原来她在看诊的时候,观察得这么入微啊。
「潜水夫病的诊断本来是很简单的,因为只要在问诊的时候,厘清病人是否曾经潜水就好了。相反的,假如病人没有提到潜水,光靠检查是不可能诊断出来的。」
鹰央看着倒在脚边的男子。
「今天早上,我问这个男人:『你最近曾经做过什么激烈的运动吗?你猜想得到造成这个症状的原因吗?』他却一个字都没提到潜水。当时我就发现了,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河童』的真面目,也就是这次事件的犯人。」
鹰央一副表示『*QED』的样子,挥了挥竖起食指的左手。(译注:Quod Erat Demonstrandum,证明完毕。)
「那个……潜水夫病我了解了,可是……所谓的事件是指?」
鹰央一脸得意地挺起胸膛,而我则是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鹰央似乎觉得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明清楚了,可是我却完全掌握不到状况。
「r……你是笨蛋吗?」
鹰央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捡起从男子手中滑落的盘子。或许是因为掉在池底的关系,盘子上面沾满了泥巴和水草。
鹰央竖起食指,用力地擦拭盘子的表面。盘子上的污垢被擦掉后,散发出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楚看见的光泽——金色的光泽。
「那该不会是纯金的……」
「对啊,就是寄电子邮件委托我帮忙的那件事。我今天打电话询问委托人,对方说窃贼是在七天前的深夜,打破他家客厅的窗户行窃的。警报器大响后,窃贼很快就逃走了,不过却在逃走的当下,顺手偷走了几个放在客厅当装饰的纯金餐具。真是的,餐具是装饭的东西,又不是装饰品。之后,接到通报的警方立刻在那一带展开搜索。由于餐具很占位子,因此担心被发现的窃贼,便决定把餐具藏起来——藏在一个有标记的地方。」
我抬头瞥向旁边的雷樱。
「没错,这里离遭窃的那户人家并不远。窃贼先是躲进这座公园,接着看上了这么明显却几乎不会有人接近的『雷樱』,将餐具埋在它的根部藏起来,打算等风头过了之后,再来取回。这个判断还不错,不过他失算了。」
「是前几天的豪雨对吧。」
说到这里,就连领悟力不佳的我,也窥见了事件的全貌。
「对啊,前几天的豪雨,将埋在雷樱根部的餐具连同土壤一起冲走了。宝物
就在池底。这个水池的水深,最深可达二十公尺,一般人可能早就放弃了,但是对潜水充满自信的这个男人,却决定以潜水的方式将盘子找回来。」
直到现在还抱着肚子、倒在地上的男子,抬头看着鹰央,咬着嘴唇。
「接着是下一个失算。就在这家伙潜水的时候,有两个小学生跑来试胆,结果让手电筒掉进池里去了。看见池里突然被照亮,这家伙惊慌之余,忍不住迅速地浮上水面。就是因为这样,他的体内才会产生氮气的气泡,形成潜水夫病。我想他一开始应该是忍耐了一阵子,由于症状始终没有改善,他觉得不安,所以才会叫了救护车吧。于是他就被送来我们医院了。」
鹰央仿佛唱歌似地接连说道。白天在替这名男子诊察的时候,鹰央大概就已经察觉事件的真相了吧。所以她故意谎称明天要打捞池底,又让男子出院,设局诱使他今晚就来到这里。她动脑筋的速度果然还是一样惊人。
「好了,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说累了,鹰央大大地吐了一口气,接着对男子说道。抬头仰望着鹰央的男子面无表情,仿佛承认她的推理完全正确。下一秒钟,抱着肚子倒地的男子宛如发条玩具似地猛然弹起,拔腿就往树丛狂奔而去。看来他腹部被打的那一拳已经不痛了。
就在我连忙想追上前去的时候,男子仿佛撞到墙壁似地反弹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