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握紧了双拳。她的手掌流汗,肩膀颤抖。尽管如此她还是瞪着国王,脸庞僵硬地对他微笑。
「真傻。你们也被那个骗子骗到了。我不是失去了语言能力;是被那些占卜狂们夺去声音罢了!」
听着自己声音的回音,自己比任何人都受到声音的鼓舞。仿佛要甩开自己的迷惑以及恐惧似的,艾尔莎继续口吐恶言:
「你还在以为我是悲哀的不幸言无姬吗?笑死人了。我告诉你我在祖国人家都怎么叫我吧。孤儿艾尔莎,要不然就是维恩的毒吐姬!对,我的嘴里说出来的都是恶毒的话和诅咒!所以一出生就立刻被丢在陋巷里,这次是被丢到这个国家来。跟你说声对不起喔,列德亚克对维恩来说根本就和垃圾场没什么两样!」
灰发的国王面对她的大吼大叫,连眉毛动也不动一下,在一阵沉默后说:
「……你的母亲怎么了?我听说长久以来,维恩的议会分成两派啊。」
「哈」地一声,艾尔莎高声嘲笑。她笑得僵硬而黯淡。
「要问我政治上的事根本就是白问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懂。更别说要问我母亲是谁!你们王室的人总是立刻这么说。双亲是谁?血统如何!你认为优秀的人不会生出无能的后代吧?当然罗——」
她用下巴向国王,以及站在一旁的王子示意,并且说:
「愚钝的人应该只会生出愚钝的人啦。」
灰发的国王似乎感到疲惫,闭上了眼睛。
「……别说了。退下吧。」
国王对艾尔莎仿佛放弃却又宽容的处置,对她来说只感受到了屈辱。
「只要我退下就好吗?这种国家我随时都可以走人!你要我受磔刑或斩首我都不怕,尽管来呀!我要一并诅咒这个国家和那个占卜狂的维恩,诅咒到国家灭亡!」
然而国王却没有听到她的吼叫声,他甚至不再看着艾尔莎。他唯独注视着伫立在一旁的儿子。
「库罗狄亚斯——」
「是的,父王。」
王子听到国王的呼唤,向前踏出一步。国王以简短的话询问身体瘦小的儿子:
「你想不想说点什么?」
库罗狄亚斯面对国王沉重的问话,笑得非常开心,开心得不合这样的场合。
「希望您祝福我们,我会感到出乎意料之外的幸福。她绝对会是我日夜盼望的此生伴侣。」
艾尔莎用力咬着牙,牙齿被磨得吱吱作响。不合毒吐姬的名号,她不发一语;但是她的眼神比嘴巴要雄辩得多,嘶喊着所有的灭亡。
这天,在晚餐之后上桌的不是可可,而是红茶。艾尔莎稍微歪了歪头,粗暴地搅拌着一旁的糖蜜和牛奶。
从第一天的傍晚,她就没有改变过所在位置。在暖炉前的椅子上她抱起了腿,身体因肚子饱足而沉重,她调匀了呼吸。
在房间里,和她坐在一起的也依旧只有库罗狄亚斯。对欧莉叶特和国王,以及自己的现状谗骂咆哮的话,早已在晚餐时说腻了。不论她说什么,库罗狄亚斯也只微笑以对,因此只有艾尔莎感到疲倦。
至于用餐的礼仪,艾尔莎觉得被女侍们伺候很麻烦,所以吃相也稍微稳重了一些。
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库罗狄亚斯稍微隔了点距离坐下,默默地看着艾尔莎好一阵子。然后,将纹路清晰艳丽的双手在肚子上交叉,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
「你的国家应该是有两种势力存在。」
艾尔莎保持着啜饮的姿势,没有抬起头来。虽然她知道库罗狄亚斯应该不期待她的回话,她依然还是开口:
「松鼠派和老鼠派吧。」
她喃喃说道。
「什么?」
库罗狄亚斯似乎惊讶不已,挑起眉来。艾尔莎以鼻子悄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流畅地继续说:
「就算我不是公主,是一个在陋巷中生存的人,这点我还懂!这根本就是大家下酒菜似的笑柄呀。长久以来以贪污的哈利斯侯爵为首的,是松鼠贵族们;陋巷出身的是老鼠宰相。双方彼此争夺权利和财产,扯对方的后腿是每天的家常便饭。他们对国王谄媚奉承,政治根本就停滞不运作,大家都知道这些呀。」
知道却没有回答,是因为那灰发的国王惹人厌恶。
现在当然也是很惹人厌,但是她不希望被库罗狄亚斯认为她是一个连传闻都不知道的傻瓜。
当然,不管是听了什么样的传闻,也无从知道艾尔莎的母亲到底是好几位王妃之中的哪一位。但她确实没有想过要弄清楚到底是谁。
库罗狄亚斯交握着指头,缓缓地从椅子上探出了身子。
「你知道占卜师们支持哪一方人马吗?」
「占卜师几乎都是松鼠贵族们从小培养出来的。不过,最近进行交接的占卜师长老的女儿,成了阴沟老鼠的妻子……」
艾尔莎流畅地说到这里,忽地感觉到自己的发言,似乎正敲打着某扇记忆的门扉。她闭上了嘴。
(宰相阁下,和微笑的女人——?)
在她要挖掘起记忆之前,她发觉到库罗狄亚斯以认真的眼神往这边看过来。艾尔莎感到一阵刺痒,甚至转而为更愤怒的情绪,她将杯子用力放了下来。
「无聊。听我说我们国家的事有什么乐趣!」
她粗暴地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