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深蓝

憧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的说话措辞、一举一动都非常适宜。

  “对了,円马君。我想问个问题——”

  麻穗小姐突然浮现出郑重的表情。

  “——最近都没见到小玛丽莲,那孩子还精神着吗?”

  “昨天在楼道里就遇到玛丽莲学姐了。她还很有精神地说这周末也去山里烧陶瓷去。”

  “和那个男陶艺家还在继续着啊。”

  “……不知道啊。问她交往还顺利吗,她却回答说‘做陶艺很开心哦’。”

  “恩,大概离小玛丽莲身后竖起新的墓碑的日子也不远了。”

  麻穗小姐浮现出苦笑。

  昵称玛丽莲的三年级的真利凛花学姐是除了理子以外唯一的“变恋部”部员。正如她的绰号“风流女孩”一样,是个“有很多恋情的女生”。借用麻穗小姐的形容的话,玛丽莲学姐的身后林立着能把小山丘堆满的男人们的墓碑。

  虽然是个从初中起就花边新闻不断的学姐,但似乎和同性的理子也很合得来,等佐那发觉的时候已经是“变恋部”的部员了。

  “円马君。另外还有个问题——”

  麻穗小姐浮现出比刚才更加可怕的表情说道。

  “——那边的孩子,明明社团活动的顾问老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而且老师都带来了礼物,也不说声谢谢。像是搞错地方飘到南岛的企鹅似地有气无力的,能不能想点办法呢?”

  只见理子缓慢地打开蛋糕盒子,窥视着里边。“真是的,不要一声不吭地偷吃。”对于沉默着把手伸向蛋糕的理子,麻穗小姐制止道。

  “理子。坐直了。要吃蛋糕的话去旁边的保健室拿三瓶‘哎呀红茶’过来。”

  麻穗小姐简直像是母亲一样责备着。而理子和猫咪时常做的一样,心不在焉地盯着一点看了一会,才留下一句“哎呀哎呀,真是乱差人的‘魔女’”,就走出了社团教室。

  “……以前有过这样闷闷不乐的时候吗。”

  麻穗小姐一脸吃惊的表情,盯着理子离开之后的拉门。

  “真反常呢。平时都是喋喋不休的理子却这样老实,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分身呀、变形呀、智能机器人呀、克隆人呀之类的超常现象。我甚至都有了‘非常像理子的另一个家伙’这样的想象呢。”

  “……真是对不起”

  佐那发出无力的声音。麻穗不由得感到了责任。

  “円马君也是。两个人的样子都很奇怪哦?究竟怎么了?”

  “……那个,麻穗小姐。待会花费点时间不要紧吗?”

  佐那想找个人稍微倾述下现在的心情。

  麻穗一瞬间闪过品评人物般的眼神注视着佐那,但很快就浮现出和平常一样的完美笑容,动了动下巴说道:“交给姐姐我吧。”

  让像是走了气的碳酸饮料似的理子一个人回家,佐那感到于心不忍。这些说不定都写在自己脸上了。

  “你现在的脸色简直像是让孩子第一次出去跑腿时的父母呢。”

  麻穗小姐看着这边笑了。

  佐那坐到麻穗小姐的工作桌前面,一件一件地述说起了最近发生在理子和自己身上的事情。

  看着麻穗小姐浮现出认真的神情,频繁地用手边的笔记本记录着谈话内容的样子,佐那感觉自己像是在接受一次心理咨询似的。大概这个感觉是对的。此时的麻穗小姐摆出了一副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作为咨询师时的脸色。

  听完佐那所有的话,麻穗小姐不由得笑了:“那孩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呢。”明明内容是理子可能会死的话,她却似乎并不惊讶。

  麻穗小姐和理子的关系近似于姐妹。以前就对心理学和哲学很感兴趣的理子受到麻穗小姐的喜爱也是必然的吧。相似的两人一开始就很投缘,现在还是好到私下一起去中意的英国风咖啡馆吃饭的关系。

  或许关于这次的骚动,她已经事先从学校认识的人那里听说了也说不定。如果是那样的话,麻穗小姐特意在忙碌之中选星期三抽身前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无论怎么说麻穗小姐也是很疼爱理子的。

  “怪不得理子的样子变得这么奇怪。简直像是禁断症状一样。”(四季注:禁断症状,是指停止使用或减少使用药物剂量后出现的特殊心理及生理状态。)

  麻穗小姐的话语中流露出惊讶之意。

  “对理子来说,知性的探求已经成为了她毕生的事业了吧。真是常见的事例呢。好比说因兴趣而开始做的事情,随着时间流逝就被加上了‘责任’、‘使命’、‘义务’之类的东西,不久还和强大的‘依存’缠绕在一起了。本是为了解闷而开始的兴趣倒成了沉重的包袱,真是本末倒置的事态呢。但是无论大小谁都应该有过一次这样的经验。从倾向来说,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越容易深陷其中。但是,怎么看理子都不是一本正经的人呢。”

  麻穗小姐用圆珠笔的笔尾咚咚地敲着桌子,似乎在整理着思绪。

  “让理子限制自身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自己让円马君受伤的内疚吧。”

  一瞬间,佐那强有力地握紧了手掌。

  “也就是说,理子对于二律背反的现状很是迷惑着。可能正是‘想继续着知性的探求,但也不想让友人受到伤害’这一点吧。当然,理子对此应该是有所自觉的,也应该是知道解决方法的。”(四季注:二律背反,由德国哲学家康德提出,指对同一个对象或问题所形成的两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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