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丁……?」
托鲁迪担心地叫着他。艾迪莎趴在桌上假装在睡觉。
「萨——丁——同——学——」
「…………」
「嗳,萨丁!」
托鲁迪终于把手搭上艾迪莎的肩膀,开始摇晃她。对方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要是再没有回应的话,就等于自己承认在装睡,所以艾迪莎只好回答:
「我在睡觉,大约一个月之后再叫我起来。」
「要我这么做也是可以啦……可是你知道吗?下一堂是美术课喔,你准备好颜料了吗?」
「哇——这、这种事情你早点说嘛——」
艾迪莎将自暴自弃的自己丢在一旁,一边说着任性的话,一边急着从椅子上跳起来。
「谢谢你,托鲁迪!我去拿,你等我一下!」
「快点喔!今天要写生,所以在喷水池那边集合!」
*
今天美术课的主题,就是在学院内自己喜欢的地方写生。
因为在喷水池前面集合,所以怕麻烦的学生们立刻就在那附近拿起画笔,正门前并排的树木也很受欢迎。话虽如此,艾迪莎一点也不想画校舍华丽又复杂的柱子或展示窗等景物,她为了寻找既没有人又容易画的地方到处徘徊,最后艾迪莎、梅尔耶尔与托鲁迪三人来到了后方庭园。
这里树木很少,窗户上也没有雕刻与装饰,是最好画的地方了。只不过,画出来的构图没有起伏,欠缺绘画的魅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了解各种颜色的特色,与了解音符与乐器的特质是相通的;学习绘画的立体及远近法,则与学习乐曲的构成及展开相通,这就是要上美术课的理由。但是艾迪莎一点也不懂就是了。
艾迪莎自从入学典礼之后就没来过后方庭园,因为发生过许多事情,所以她总觉得想远离这里。
只要来到这个地方,就算讨厌也会想起瑟里昂与涅德。对现在的艾迪莎来说,那是绝对称不上愉快的记忆,但梅尔耶尔与托鲁迪决定要来后方庭园,所以她也没办法。艾迪莎不情愿地跟着坐下,拿出画具。
三人暂时没有交谈,全都集中精神拟定构图。总算以炭笔描绘出大略图案之后,就要开始准备画比较细致的地方了。
「……对了,萨丁,你还不回涅德学长那里吗?」
梅尔耶尔毫无预警地开口,艾迪莎不禁喷出一口气。
(什什什什什什么!一下子就从正面进攻啊——!)
她知道两人很想讲这个话题,但没想到会突然抛出直球。
「说、说什么回不回去……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
被涅德说她骗人之后,艾迪莎就跑出房间并直接冲到她本来住的新生六人房。托鲁迪与她同室,从那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间房间。
「我本来就住在那里啊,还是说,我待在那里会给人添麻烦吗?」
「不……不是这样啦……」
托鲁迪难以启齿似地说道:
「可是……涅德学长不是你妈妈的哥哥的妻子的爸爸的妹妹的……呃,再来是什么?对了,是她婆家的恩人的儿子,不是吗?」
(真厉害……真亏托鲁迪记得住。)
因为艾迪莎搬出新生宿舍与涅德住在一起,所以她就对同学年友人们随便说了个理由。如果被别人认为她与瑟里昂或涅德特别亲近的话就很麻烦,但若没什么理由就忽然住进特别宿舍又很奇怪。借着这种理由可以让人稍微感受到她与涅德有微薄的关系……不过,连说出这个理由的本人都忘了,这实在很糟糕。
「他是跟你有关系的人啊,以后也必须和他相处……所以,跟他和好不是比较好吗?」
「和好?什么跟什么。」
艾迪莎用鼻子哼了一声。
「如果那位大爷肯向我低头请我回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啦……要我道歉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应该说我再也无法忍受跟他住在同一间房间啦!」
「是吗?涅德学长很有礼貌,看起来很稳重啊。」
「稳重?哼,那个阴险的家伙哪里稳重了?」
艾迪莎听到梅尔耶尔的话之后用力摇头。
「他用字遣词确实很有礼貌,可是那叫做戴着假面具!就算住在一起他也是什么都要啰唆,拉椅子的方式很不好啦、床铺没有整理好啦、快点收拾桌子啦……到最后竟然连说话的方式都会被一一指正耶!真不晓得那家伙是语言学老师还是舍监老爷爷!」
「哈哈哈,不知道这应该说涅德学长注意小细节……还是你太散漫……」
梅尔耶尔与托鲁迪互相僵硬地笑着。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萨丁,你还是住特别宿舍比较好吧?」
艾迪莎心里一惊。
(什什什什什么——!梅尔耶尔为何这么敏锐?)
「你、你为什么这样觉得啊?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我听托鲁迪说你人不舒服,几乎都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不是吗?是因为不习惯人数太多的环境吧?」
(那是因为洗澡之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