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遇到的人是跟自己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越是这么想,越让人无法不在意。
「还是不一样,我们是立场不同的人。」
春濑告诉自己,不能受到迷惑。
「少爷越来越坚强了。任何有识之士都能理解,比起乡间突然崛起的人,继承名家传统的人势必得面对更多的困难,此乃世间的常理。」
「听你这么说我就轻松多了。」
部下的话让春濑的表情缓和下来,躺在小船上。
小船沿着水道而行,春濑将视线望向左右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
冰冷的水流、空气的湿气,清凉的水声让他的心情沉淀下来。
他发现过去一直没注意的事。
「原来是马不够吧。」
「咦?」
主人不经意的喃喃自语让身边的部下面露讶异的表情。
「那些人力车是用来掩饰马不够的事实。看来是因为展·凤征收马匹的关系吧。」
一旦发现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街上几乎看不见任何马车。仔细想想,东征将军麾下的骑兵队的确是在短时间之内增加不少。
「只要保持冷静,任何难题都可以看出端倪。父亲大人的教诲真是一点也没错。」
于是他冷静下来。
躺在小船上的春濑·彩静静听着水流的声音。
自从来到这座城市,这是他第一次有安心的感觉。
打过招呼之后,画师绘津把目标转向下一面白色墙壁。
他用黑炭画出的作品展现在我们眼前──是一棵黑线画成的大树。
一棵树干笔直,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从枝上茂密的叶子来看,这幅画描绘的应该是尚未到来的季节。
「画题借用大爷的名字,就算是我的祝贺吧。」
来到一面大小差不多的墙壁前,画师开始烦恼接下来该画什么。
「祝贺?」
「派任鼓城的祝贺。三宫的大将军把这个地方交给大爷了。」
我吓了一跳。
之前从没听过这件事。我得到的消息是七宫与三宫都没有留下特别有名的将军。
「大概是因为我跟鼓城有点渊源,所以才被指派这个临时的工作。」
雾羽先生边说边看着远处的城墙。
他并非出身三宫夏目,所以不算三宫旗下的有名将军。当其他国家对雾羽先生的留任提出批评时,三宫大概会用这个理由来辩护。
「原来画师先生也在鼓城。」
我知道雾羽先生投靠三宫夏目之后就被派来鼓城,只是没想到连画师先生也来了。
「啊、嗯,我也是遇到不少事情。前些日子去了不少地方,结果还是回到这里,而且还遇到好久不见的大爷。」
画师先生一脸开心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之前火烧工艺馆的事。
雾羽先生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我跟站在我身边的人。
日影先生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是他刻意站在我身前半步的位置,摆出随时可以动手的姿势。
我看见日影先生藏在羽织背后,那把名为音切的短刀。这把来自东方的名刀曾经与雾羽先生的长刀有过激烈交锋。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动手的意思,雾羽先生故意跟日影先生保持相当的距离。
事实上,雾羽先生根本没带那把长刀。
他就站在我们面前,把红色木刀当成手杖立在地上。
武人不带刀是件奇怪的事。雾羽先生注意到我好奇的视线,不禁面露苦笑:
「长刀太过引人侧目。而且我是来参拜故人坟墓,本来就不该带刀。」
这么一说我才注意雾羽先生的袖子绑着服丧的黑带,木刀刀柄也用黑线打了代表封印的结。
「来这里参拜吗?」
放眼望去全是杂乱无章的瓦砾跟荒地。
春天午后的阳光暖暖照着城郊的景色。四周虽然没有别人,但也看不见类似坟墓的东西。虽说散布四周的岩石跟瓦砾看起来是有点像坟墓,不过还是觉得太过牵强。
「那边的城墙是七宫军弄塌的。七宫军越过这座山丘进入城里,舍弃琥珀姬的鼓城就是从这里陷落。」
雾羽先生的语气显得很平淡。
「鼓城的军队集结在此对抗展·凤的突击,当时有不少将士死在这里。整个鼓城唯一有流血的地方,就是这里。」
话虽如此,四周看不见类似的痕迹。崩塌的城墙还有城墙遗址原封不动留在原处,与其说这是激战过后,看起来倒像是天灾。
「啊、是这样啊?」
画师的声音表示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