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匹性情暴烈的母马,除了这位年轻将军以及少数熟练的骑师之外,没有人能够驾驭它。
虽然是匹难以驯服的悍马,但脚力跟体力都是无话可说。
然而现在的它发出无力的嘶鸣,抚摸它的手动作格外小心。
原来这匹母马的左后臀受了箭伤。
这匹短期之内无法尽情奔驰的爱马,是在昨天的战斗途中放弃的马匹之一。
事前在各个要冲配置几匹爱马,等待展凤在撤退途中换乘。
如果想靠单枪匹马引诱大量敌兵,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让每匹马负责一定的距离,在一匹马跑累的时候换乘下一匹,如此一来,无论追兵的马再快也追不上自己。就算被追上,展凤也有自信可以突破重围。途中放弃的都是性情暴躁的悍马,再加上多已疲惫不堪,因此敌兵也不可能利用这些马来追击。
假装查探敌情引诱敌人追击的计谋成功了。为了让敌人更容易中计,展凤从去年开始就经常大刺刺地单骑前往敌阵查探军情,而且也知道夏目军的先锋之中有许多血气方刚的人想利用这次进攻鼓城的机会,挽回前次战败所失去的颜面。
计策进行得十分顺利,当引诱出来的部队担心遭到偷袭而放弃追击时,另一支七宫的部队已对留在原地的三宫军发动奇袭,得手之后扬长而去。
就这样,严守本分留在原地的士兵反而遭遇死亡的威胁,为了争功而轻举妄动的人们只能悻悻然地空手而回。
三宫夏目军内部的互信互助关系势必因此而大受打击。比起一次战败,直到下次战斗都无法抹灭的伤痕,才是真正致命的。从组织内部萌生的不满情绪很难消除。
原本胶着的战况即将出现变化。
同样的手段不可能再用第二次,可是即便只能用上一次的计策,熟知军略者仍会从平常做好准备。
在双方的公主到达鼓城之前,能抢先给予对方重大损伤的一方就能取得优势。这次的胜利已经传入后方鼓城部分高层人士耳中,在他们之中势必有人因此转而支持七宫贺川。这么一来也可以对鼓城内部图谋不轨的人形成牵制。
另一方面,传闻中性情刚烈的三宫常磐姬在远道而来的同时,就得到一份难看的见面礼。目睹我军的战败之后,身为宫姬的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士道将军之下的将士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按兵不动。
就算再不情愿,他们也只能用现有的战力进攻。
这里不是他们的领土,在保卫战以外的战争中,一旦遭到重创,如果不能尽快转守为攻,军队的士气将会很难维持。
进攻并非士道将军的强项,而是东征将军擅长的领域。
因此人称东征将军的男人心情才会这么好。
「这里是鼓城的领土,我们只是阻止领国的非法入侵。」
这是展凤对外以及部下发表的官方见解,同时也是事实。
「鼓城与夏目的同盟早已作废。在四宫政权瓦解的同时,夏目就已失去同盟的对象。如果他们现在还不能认清事实,执意要破坏与七宫贺川之间的关系,我将率领兵马给予他们制裁。」
展凤一边安抚爱马,一边用温柔的口气重复众所皆知的官方说法。
「哼哼,我只要这么说就行了。杜艾还有小空都没有弄脏自己的双手,之前也只是把琥珀流放而已,这种宽容的态度本身就是大义名分。」
马儿把脸靠过来,展也笑着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地利本来就在防守的一方,人和方面也已经有了大义名分,天时则是战胜的气势。这样一来岂不是赢定了。」
心中有了胜算。
在受伤之余还被遗弃在山野之间的马匹里,只有一匹自行回到阵地。展凤温柔地抚摸这匹爱马的脖子。
「还有两个问题:该怎么减少我方士兵所受的损伤?还有该用什么藉口向我们的公主殿下解释这些好战的行为?」
展凤用手抱住爱马的脖子,深深望着它的眼睛:
「我们的公主殿下要是下令停止战争的话就麻烦了。至少还得再打一次漂亮的胜仗,我们才能站在有利的立场与各个势力谈判。侍奉宫姬的坏处就是不能随意挑起战争。」
露出孩子气神情的男子跟马儿互望。
「还得担心那个男人雾羽良沙。」
过去我方的斥候一直掌握行踪的佣兵将军与他手下的两百名族人,在刚才的报告里已经失去他们的踪影。
来自斥候的讯息突然中断,看样子他们已经全部命丧对方刀下。
「这种情况我会怎么做呢?我的话会以大局为重,但他八成不会在意大局,先把眼前该做的事做好。既然如此,他的下一步究竟会怎么走?」
对着低声鸣叫的爱马说出的问题,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
马儿抬头做出嘶鸣的姿势,以轻松姿态跟爱马嬉戏的高大身影不经意望向外头。
透过马厩的木板屋顶以及木材栅栏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
天上有云,而且是混杂灰色的层积云。虽然在马厩气味的掩盖下难以分辨,但空气的味道稍微有点不一样。
「差不多该来了吧。」
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雾羽大爷不在吗?」
「似乎是这样。他攻下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