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拼命祈祷士道将军马上规劝常磐姬回国的时候:
「有战斗的气息,是我多心了吗?」
耳中传来公主问话的声音,语气显得有点僵硬。
「被公主殿下看穿了,昨日我军遭到东征将军的骑兵队严重打击。原因是我军将领的失误。」
「我军在与增援部队会合之前不是禁止战斗吗?」
弯腰低头的画师只能看见公主的羽织衣摆以下,但他仍敏锐地从公主的声音里感觉到她正在压抑怒气。
「一切都是士道的责任。」
低沉的嗓音如此回答,从声音中可以知道说话的人正在压抑更多情感。
「说清楚,在这里不方便说的话就到营帐里说。」
「是,先前我们发现敌将单骑现身在北边窥探我方。某支部队便遭到引诱而赶往追踪。」
「有人沉不住气吗?对方安排了伏兵是吧?」
在追击敌将的过程中反遭对方的伏兵袭击,这已经是很古老的计谋了,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大胆到一个人担任诱饵。
「会做出这种事的应该只有展凤这个狂徒吧?」
「是,我军有不少人在去年的战争里吃过他的苦头,因而才会有人沉不住气。」
「前往追击的人遭到袭击了吗?」
「不,前往追击的部队未能追上东征的马。对方似乎在退路上准备了替换用的马匹,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回到阵地。」
听见这样的报告,公主的羽织随着身体摇晃一下。
「我懂了。七宫伏兵的目标是没有动身追赶的人吧?」
声音中明显带着怒意。
画师绘津也曾经在军中待过,也曾亲身体验东征将军展凤的用兵方式,因此他很快就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趁着敌人兵分两路的时候,用预先埋伏的骑兵突击敌人的后方部队。比起全力备战的追击部队,留守后方的部队必然更加脆弱。因此等到追击部队回来的时候,七宫军早已扬长而去,现场只留下损失惨重的友军。
真是元气大伤。
在这种情况下,擅离职守的部队势必得用军法处置。虽然他们都是些战意高扬的士兵,处罚他们对军队来说将是一大损失,可是放着他们不管又会造成军纪涣散。
因此三宫不得不亲自舍弃许多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
「关于实际的损伤数字,稍后将在本阵里报告。」
「不必在意,在这里说吧。」
公主毫不犹豫的回答,压抑情绪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澈。
「这里就是本阵。记住了,从现在开始,我常磐就是代表本阵的大旗。」
画师不禁抬头望向眼前深红色的背影,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深红色的阵羽织。
常磐色的公主特意挑选的这身装扮,是比东和任何一位公主更具抗战意识的颜色。
她用这个颜色宣示自己并非以巫女姬的身份前来,而是以武斗姬的身份来到此地。
就在画师还有其他抬起头的侍从目光集中在深红色的背影时,老将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所受损伤的明确数字。
或许是因为早就预料到现在的状况,报告的内容简洁确实。只听见老将以平淡的声音报出令人心痛的数字。
「干的好啊,展凤。」
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常磐姬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除了站在她眼前的将军例外。
「士道,还有我军的诸位将士。如果各位心中有任何计谋,请立刻告诉我,我将化身为各位的军旗,与各位一同洗刷夏目同胞的遗憾。如果没有其他计谋,我以夏目宫姬的身份宣布,我军将在稍事休息之后马上开始进军。」
听见常磐姬的宣告,士道将军单膝跪地表示顺从。
列队在两旁的士兵,以及在远处各司其职的人们也慌忙跟着做出敬礼的姿势。
公主背后的侍从们当然也不例外,年轻的画师也跟着有样学样敬礼。
所以画师绘津错过了。
深红色的阵羽织随着身体翻转,公主毅然转身,可是画师看不到她的脸,还有她的眼神。
这对一个画师来说,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虽然如此,年轻的画师还是不敢抬头迎向公主的眼神。
画师只看到眼前这位公主脚下随风摇摆的阵羽织衣摆而已。
七宫军占据位于都市南部的山路要道,也是防卫鼓城的要冲。
四周尽是草木繁茂的春季原野,可是看出这附近有着比七宫贺川附近更丰富的水源。
尽管如此,七宫军所选择的阵地却是当初为了开拓耕地而多次翻掘,甚至是洒盐阻止植物生长的建筑荒地。
选择这里是为了减少夜里野地蚊子的侵袭,而且排水良好的荒地也比较适合长期扎营。
「常磐姬也差不多跟士道会合了吧。」
展凤在朴素的马厩里陪着他的爱马。
伸手抚摸棕色军马的脖子